家里没人我哥把我(家里没人我哥把我绑架了)
2023年清明节 作者拍摄于自家门口
那天傍晚,父亲在我跟前闭上双眼
南宫踏舞
我的父亲离开我去天国二十一年了!
每每想起那天的场景,总还是忍不住泪眼迷离。很多话不知道向谁说,说给谁听。
2001年12月21日,那时候我在《三秦都市报》编辑部上夜班。大概晚上十点钟左右吧,远在家乡的表弟大元打来一个电话,他说:“姐,你还是赶紧回来一趟吧,我看姑父快不行了,现在血压很低,经常昏迷……”我心一惊,感觉大事不好,赶紧放下手头的稿件,在电脑上购买了第二天最早飞桂林的机票,心里祈祷父亲一定要等我回家让我见上一面。
记得很清楚,那次西安飞桂林机票1480元。我打电话给好友远光让他到机场接我,直接送我到长途客运站,我再从桂林坐五个小时的班车回钟山那个小县城。
那个时候,家乡还是非常落后的,既没有高速公路更没有火车动车,每次回家我不是飞机到桂林就是火车到桂林,反正从桂林回钟山,五个小时的班车颠簸是免不了的。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想象一百种家里的场景:门口摆放花圈,家里传出哭声,我可怜的爸爸,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好在,我进家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没人。我知道父亲还在,松了一口气,把行李放下,直奔医院住院部。
弟弟当时在汕头部队当兵,已经比我早几个小时到家。妈妈、弟弟、弟媳背着侄儿都在。爸爸躺在病床上,脸色跟白色的床单被罩一样发白,他双目紧闭,胸前有微弱的起伏。妈妈一看见我就哭了,我赶紧抱住她说:“不怕不怕,我回来了,有我呢。”
妈妈俯下身子轻声说:“老梁,老梁,女儿从西安回来了。”爸爸睁开眼睛,努力挣扎挤出一点笑容,我看有两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我想他心里是明白的:终于等到几年不见的女儿守在身边。
一会儿,妹妹也从柳州回到家了。
堂哥也被我们从老家请出来。按照分工,妹妹负责一大家人吃喝包括给父亲做病号饭,我负责白天在医院看护,堂哥和弟弟负责晚上看护。
不知为啥,我总觉得这应该是我陪父亲最后的时间,所以我总是白天在医院待一整天,晚上堂哥去换我的时候,我回家吃了饭又跑去医院,我总是放心不下,我担心爸爸走的时候我如果不在他身边,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妈妈有一天对我说,爸爸很失望,说李勇(我先生)这次怎么不回来服侍他。我拉住妈妈的手说,你知道的,儿子没有放假,他那么小不可能我们两个都回来的。妈妈说我懂我懂。
是啊,1998年7月,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当时是暑假,我们一家三口都回来了。一个月时间,老李服侍我老父亲没得说的,给他洗澡,每天帮他按摩,喂他吃药,背他去做各种检查,所以父母希望关键时刻,最好老李在跟前。
作者夫妇和作者父母(1989)
人对死亡是有预知的。我听妈妈说,爸爸过七十岁生日那天,本来好好的,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这辈子多得你照顾,能活到七十岁已经很满足了。”没过几天,他说想喝木瓜汤,我妈妈就去市场买了一个木瓜买了一点排骨,谁知道喝下去当晚就拉肚子。第二天送入医院住院,拉肚子愣是没止住。
我就想起我西安的一个好友。她父亲因为早上喝了一碗绿豆稀饭拉肚子,晚饭后由母亲陪着去医院看医生后打点滴,期间上了一下卫生间,突然摔倒……然后没有抢救过来,去世的时候才刚刚六十岁。
妈妈说,我看你爸爸这次过不去了。你记住我说的话,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第一不要切管,第二不要做无谓的抢救。花那么多钱抢救一下让他多活几天有什么用?
我回到家的第13天,爸爸是在我跟前永远闭上了眼睛的。
因为后来爸爸已经不能进食,靠鼻伺(食物用针打入鼻子通出来的一根管子进入胃里)。那天傍晚在医院,爸爸说想吃汤圆,我居然听不懂,以为他说要见我表弟大元。因为我们子女长期不在身边,有病的时候都是这个叫大元的表弟送他到医院,背着他做各种检查,十几年如一日。
父亲很着急,我听他总在说大元大元。我就安慰他说,等下派人到舅舅家找他来。但是爸爸不满意,用还能活动的左手使劲锤床板。我从护士那里拿来了纸和笔,爸爸歪歪扭扭画了几个蚯蚓一样的东西,我怎么猜也没猜出来是什么字。
我父亲是几十年的糖尿病患者,后来我妈妈说,他一定是想吃汤圆,因为以前没得糖尿病的时候他最爱吃汤圆!天呐,在他临终前,我居然因为听不懂他说的话,没有满足他要吃汤圆的最后心愿,我是有多么后悔,多么自责!
我小心翼翼给父亲鼻伺了半碗鸡蛋羹。他终于安静了,不再吵闹。
本来弟弟给父亲送鸡蛋羹的时候要换我回家吃晚饭,但是我说不饿,让他回家先吃饭洗澡再过来换我。父亲这一辈子没享过福。从小家庭贫穷,读书要从螺石家里走路六十公里到一个叫贺街的镇上。幸好他有个叔叔在那里有个铺面做点小买卖,卖点盐油酱醋茶,资助他读完了初中。十六岁那年,部队到大宁螺石剿匪,我爸爸就到部队当了通讯员。解放后他就跟随部队到了钟山,在钟山公安局当了警察。
后来,那场大革命来了,我爸爸被诬陷为“土匪头子”,戴高帽跪着被批斗,我亲眼目睹那些造反派脱掉板鞋打他的头……那个资助他读书的叔叔也被诬陷为历史反革命,被几个民兵从被窝里提溜出来,直接拉到村口枪毙了!后来我妈妈被下放回到了爸爸的老家,我爸爸也脱掉警服到一个公社卫生院工作。
那场运动结束后,爸爸从一个公社卫生院指导员做到公社党委书记,后来又调到二轻局当局长,最后在政法委副书记岗位退休。
爸爸清醒的时候交代我,把妈妈带在身边,好好照顾妈妈,照顾好弟弟妹妹。我说会的,你放心吧。
爸爸不吵闹了,我也困了,扑在爸爸的病床上想眯一下。这时有个护士过来查房,说我看你爸爸呼吸浅得很,你要注意啊。
我握着爸爸的手怎么越来越冰凉?我一激灵就醒了,大声喊叫:“爸爸爸爸,爸爸,爸爸,你不要吓我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医生护士都来了,我就听医生说,切管抢救。
我想起妈妈说的话,让他安心地走吧,不要再折腾他了!我说你们看看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吗?没有就不要抢救了……
我请求护士给我家里打电话,告知我的父亲走了,他去天堂了!
我和弟弟含着泪给父亲擦洗身体,为他穿好寿衣,祈祷天堂没有病痛,爸爸在那边一定会快乐幸福!
我忙完这一切,打电话给爸爸生前单位领导,约在办公室见面。
我的要求,给爸爸开一个追悼会。
结果第二天早上,在医院停车场的追悼会来了几百人。我在心里告诉爸爸:
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作者简介:
南宫踏舞,敢爱敢恨的广西小老太太。爱生活爱美食爱旅游爱写点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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