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狼孩难养(重生狼孩难养剧透)

我是京圈佛子他妈,我儿子天生感情淡薄。

直到他为一个女明星破戒,重新踏入尘世。

沈序用所有财产换来那女明星嫁给他。

所有人赞他无情之人动情之深,连亿万家财都能拱手相让。

而我因为百般阻挠被他怨怪,此生不愿与我相见。

我缠绵病榻之际,他也只是轻声念了句佛号:「因果报应,她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后来,我重生回了他说自己要入佛的那一天,这次我亲手送他剃度出家。

转头将自己一手养大的狼崽子立为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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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直到我快死的那一天,沈序才肯来看我一眼,而我那时已经意识模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听见护工窃窃私语。

「太子爷不愧是入了佛的人,慈悲为怀,明明都已经被他妈伤成那样了,最后还是心软了来看她。」

「何止呢,你以为为什么这些年这个女人还能在这儿好好疗养,还不是因为太子在背后运作,不然就她干的那些事儿,早就该流落街头了。」

声音因为来人进入病房而骤然停住,我听到了佛珠碰撞和高跟鞋点地的声音,一缕檀香混合着浓烈的香水味,刺激得我脆弱的嗅觉剧烈反应,想咳嗽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里是无菌病房,进来的人都应该做好全身消毒。

沈序就这样什么防护都不做地走进来,只会加速我的死亡。

我给予他的一切权力,都成了他刺向我的尖刀。

「母亲,我们来看你了。」

是辛于薇的声音,也是沈序愿意用全部家财娶的那朵娱乐圈富贵花。

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吧。

辛于薇叹了口气:「若是母亲当初同意我和阿序在一起,咱们一家人现在应该其乐融融,何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呢?」

「阿弥陀佛,万物都是因果,是她先伤害你,又非要和爸争权,落到现在这种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

哪怕这些年早就已经对沈序失望到厌恶,听到他这种话,却还是忍不住心寒。

哀莫大于心死。

2

我早就对沈序心死。

我去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无比珍重地养着,可他却总盼望着那个不回家的父亲的爱,对我的所有付出视而不见。

越是渴望那个父亲,便越是冷待我。

现在看来,真是从小就是贱胚子。

十八岁那年,他决心入佛从此不问世事。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苦心培养,哪怕他对我无情,我也仍然尽一个母亲最大的能力去爱他。

他要入佛,偌大的家业又该如何?

难道就让我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业被瓜分殆尽?

更别说跟他从小定亲的未婚妻又被置于何地?

他倒是甩掉了肩膀上的担子,残局全留给我收拾。

我一个人面对群狼环伺,硬生生守住了这份家业,而沈序却在一档综艺中爱上了一个黑料缠身的女明星。

他是庙宇中清冷出尘的避世佛子,辛于薇是意外闯进他清修之处的娱乐圈富贵花。

他对所有人冷漠,却只对她一个人特殊,辛于薇大胆撩人,沈序招架不住,被撩得面红耳赤。

观众嗑 CP 嗑到飞起,综艺结束后,还有狗仔拍到辛于薇上山礼佛的视频,那佛子却将她拒之门外。

直到她再一次被黑,沈序为她入世。

众人才知道,那清冷佛子竟然是京圈太子爷。

3

沈序愿意用所有家产换辛于薇嫁给他,让自己的财产成为她最大的底气。

而我因为反对,变成了他们美满故事中棒打鸳鸯的封建恶婆婆。

我是野心膨大的毒蛇,是得不到丈夫的爱的老姑婆。

我被网暴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明明能为辛于薇一夜清网的沈序,却冷眼旁观别人对我的肆意谩骂。

可明明,他的所有财产,没有一分钱是他自己挣的。

他博美人笑的亿万家产,全都是我的。

他作为继承人来继承这些财产,本就是为了不让家产落到外姓人手上。

他却将我毕生守护的心血拱手让人,这让人怎么能不阻止?

包括沈序那让人嗑生嗑死的京圈太子的身份,也都是基于他是我沈汝君的儿子。

因为他姓沈啊。

沈序只是来看了我一眼,仿佛这样他就尽了自己的孝道了。

而我带着对他的厌恶,闭上了眼睛。

人死之前最后消失的是感官是听觉,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我。

「大小姐……」

4

再睁开眼的时候,的确有人在叫我大小姐。

「大小姐,喝点水吧。」

我恍惚间接过那人递给我的水,温热的水中带着桃花蜜独有的微甜。

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过桃花蜜了,从那片专为我而种的桃林被沈序借出去给辛于薇的新剧当取景地,剧组走时,那片精心培育的桃树,花落了满地,被践踏成尘,许多树为了剧组造景,被砍的砍折的折。

年迈的花匠心疼地抚摸着那些断枝,这一次的毁损,可能十年都养不回来。

事后那片世外桃林成了粉丝打卡的网红景点,哪怕强调过再多次那是私人领地,也还是有粉丝往里钻,被管理员发现后也理直气壮。

「这是太子爷送我家姐姐的礼物,姐姐在微博里说了欢迎大家来打卡,怎么,你想违逆太子爷?」

我一怒之下将那块桃林变卖,粉丝却仍旧骂到我头上。

「贱不贱啊?自己婚姻不幸福,就见不得别人幸福吗?」

「连别人的定情信物也要卖?你心理是有多阴暗啊?」

可那片桃林,明明是爸妈送给我的礼物,从我出生前就种下,地契归属权跟了我四十多年,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定情信物?

「大小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我喝了点水,定了定神,眼前这人熟练地屈膝跪在地毯上,为我捏腿。

身上的西装面料最是娇贵,他还来不及换上家居服,就先来看我了。

「允臣?」

沈允臣的手还在我小腿上的穴位处按捏,听见我叫他,乖顺地抬起头。

「你不是在国外处理生意吗?」

沈允臣难得带些个人情绪跟我讲话:「昨晚刚签合同,听说小序在家惹大小姐生气了,马上就回来了。」

他乖顺的眉眼染上些阴沉:「小序这次真的有些过了。」

我惫懒地靠在天鹅绒垫上:「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处置他?」

「小序年纪也不小了,有自己的主见很正常,总要叫他撞一撞南墙,他知道疼了,自己就会回头的。」

沈允臣不轻不重地按捏着我的足心,我踩在他手掌上,带了些力道,止住他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让我就这么看着他入佛?」

我眯起双眼,捉摸不定。

沈允臣低下头:「允臣只是给出一种方案,大小姐才是沈家的家主。」

「沈家的一切都是您的,您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无论如何,大小姐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我沉默地盯了他许久,扑哧一笑:「真是个好主意。」

「作为沈序的母亲,沈家的家主,我决定亲自送他……」

「剃度出家。」

然后将他逐出族谱,从此,世上再无沈序。

5

十八岁的沈序,面无表情。

在得知我允许他入佛的时候,反倒露出些不可思议。

我讥笑:「怎么?还想看我哭着求你别出家?」

贱骨头,从小就将这些把戏玩得透透的。

我越是对他好,他便越用自己缺失的父爱让我愧疚,让我一次次为他降低底线。

我亏损自己金尊玉贵的身体,生出这样的贱骨头。

果然劣质基因是会遗传的。

沈序被戳穿了心事的难堪就这么露在脸上。

在去寺庙的路上,我闭目养神,不曾看他一眼。

沈序却坐立难安,碍于倔强,始终不肯开口。

「怎么,后悔了?」

他好似看穿了我的把戏,以为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后悔。

却不晓,他的心理我早便看得透彻,这话是故意激他,让他坚定决心,千万别后悔。

他斩钉截铁:「绝不后悔。」

那就好。

「沈序,以后没人再哄你了。」

沈序看向窗外:「本来就没有,我也不需要。」

我弯起嘴角,但愿他能一直这么想。

6

今日佛寺闭寺,主持亲自迎我。

按照早就已经说定的程序,为他剃度,换上僧衣。

被削去头发的时候,沈序满眼慌乱,在他看来,入佛是清修。

他不会剃头,而是保留自己原本的头发。

也不会换上这粗糙阔大的僧衣,而是穿着定制的精致袍服。

更不会跟别人一起睡大通铺,他会住在与世隔绝的回廊小院。

事实上,上辈子他的确如此。

在他正式剃度,出家证都拿到手之后,我笑着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沈家的继承人,也不再是我的儿子,你名下所有的财产我都已经收回了,你的名字也正式从族谱上剔除。」

「说起来你还要谢我,以你的学历,根本进不了香火这么旺的名寺。」

「安心礼佛吧,无情。」

无情,是他现在的法号,多配他啊。

7

那一瞬间,沈序脸上的慌乱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我看得有些想笑。

多好笑啊。

沈序,我的儿子,终于有在我面前装不住的一天。

他今天一天的感情变化,比过去面对我时一整年都多。

像个小丑似的。

「现在知道后悔了?」

我像逗弄小狗似的,饶有兴味地欣赏他所有的情绪。

沈序的慌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收回,变回了他想维持的佛子的假面。

「身外之物而已,我怎么可能后悔,女施主请回吧。」

身外之物。

从小长在销金窟里的人,每一寸血肉都是被这些身外之物滋养出来的。

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看不起这些身外之物了。

「既然是身外之物,那你手上的沉香佛珠也还给我,你已经没资格用这么贵重的佛珠了。」

沈序愈发坚定了我做这些事儿都是为了让他后悔的心,可当我提起那串沉香佛珠的时候,却还是恼羞成怒了,他捋下佛珠甩在地上。

他又不是真的佛子,无欲无求。

现下触碰到了他真正喜欢的东西,可不得恼羞成怒。

「还给你!请回吧,不要打扰我清修!」

住持轻念了一声佛号,拾起那串佛珠,交还给我。

「这串佛珠,似乎是法云寺不世出的秘宝。」

我点点头,神色淡漠:「住持好眼力,正是那串。」

「这佛珠世代相传,上一任保管者正是我师叔,无市无价,绝不是用钱财能买到的,施主定是诚心恳求,又是福缘深厚之人。」

我接过那串珠子,好像在讲述旁人的故事。

「我儿子四岁那年,因为他父亲的疏忽,走失了整整四个小时,淋了一场大雨,又惊又惧,当时最好的医生都在叫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当时什么都做了,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大拿救不了一个小孩,后来才知道,他父亲为了逃避责任,硬生生拖到了二十个小时之后,发现事态无法挽回才肯送医。」

「我上山求佛珠,住持不肯给,我已经做好了强抢的准备,最后怕损了儿子的福报,还是没抢。」

「住持说诚心之人必能感动上苍,我不知道什么是诚心,从山脚开始跪,三步一拜,拜到日出金顶,雨也转晴。」

「可能真的是老天保佑,我给他戴上佛珠的当晚,他的情况突然稳定了。」

沈序的背影有些轻轻晃动,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回头。

可我才不稀罕呢。

我将那佛珠串到手腕上,冷笑:「我在病房高烧昏迷七天,现在看来,这佛珠本应该为我自己而求。」

我甩袖离去,再没有回头。

想也没想过。

就当我的儿子,已经死在了四岁那年的大雨里。

8

沈序能这么硬气,仗着的不过是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罢了。

就算我放再多狠话,我的继承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前世也是如此,他觉得沈家的掌权人不管是谁,他都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父亲可不只。

女人的生育痕迹太过沉重,重到在整个生命里狠狠刻下一道痕迹。

整整十个月,是身上不可避免留下的伤痕。

不管是剖腹产还是顺产,都要经过不可逆的痛苦。

哪怕这个女人再有钱,再位高权重。

可男人不一样,他有没有孩子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烟去无痕,谁又能发现得了?

我和沈序的父亲陆寅廷是世家联姻,从小定下婚约,培养感情。

可是这人每每敷衍完长辈,便对我冷下脸来。

「我们之间只是联姻,没有感情,以后就当是工作,完成任务之外,我们互不约束,互不干涉。」

只是他跟沈序不一样,我对他是真的没感情,哪怕他这么对我,我也不太在意。

因为我对他态度也不怎么样。

我大学一毕业,陆寅廷便匆匆地跟我结婚,只要生下了继承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同意了,然后做了试管。

陆寅廷那段时间绯闻频繁,风流肆意,还故意往我面前带。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激我吃醋发怒。

那时候我看他,就像现在看沈序一样。

都是跳梁小丑。

怀沈序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过得最苦的日子。

哪怕孕妇的环境已经是最高标准,生理上的痛楚也无法抹去。

再有钱的女人也要排恶露。

陆寅廷只在孩子出生后姗姗来迟,知道我生了儿子,兴高采烈地给孩子取名字。

他给的一张纸上全都是按照陆家的辈分找大师算的名字。

而我说,孩子姓沈。

陆寅廷大发雷霆,但是我身边的女保镖一个能打他十个。

我冷眼看着他。

「你又不是长子,你要什么继承人?」

寅虎,陆寅廷都排到第三了。

家产大头都叫前两个分完了。

「那你总不能叫我绝后吧!」

「沈序不是你的儿子吗?不跟你姓就是绝后了,那要是跟你姓,绝后的就是我了。」

陆寅廷最后妥协的方案是让我生二胎。

我把离婚协议书寄到了他办公室,从此他绝口不提二胎的事儿。

又不是长子,又没有那么多财产继承,他凭什么觉得我有义务给他生第二个孩子。

我那时产后情绪不稳定,在某次他深夜回家的时候,抱着沈序阴恻恻地看着他。

「既然不离婚,那就不要让我发现你敢在外面留后,我们家的孩子,只能有沈序一个人。」

「如果被我发现了,就别怪我把你三条腿全都打断。」

他跟我结婚才能跟前面的兄姐平起平坐,甚至压他们一头,将来争遗产时,还要仰赖沈家以求多分些财产。

他怎么舍得跟我离婚呢。

9

「把小少爷剔出族谱的事儿已经通知下去了,这月初八正式开祠堂,只是我还要多嘴问您一句,新的继承人您有安排吗?」

沈家是世家大族,旁系亲属众多,人人都盯着这庞大的主脉想来分一杯羹,否则我何至于阻拦沈序出家入佛?

嫡系没了继承人,势必要从旁系里选。

如果在我死前没有确定好继承人,那么一旦嫡系绝后,我所有的遗产会按照继承法被瓜分殆尽。

沈序是真的有家产要继承。

我从小按照继承人的方式培养他,他常嫌我管束多了,家族事业又复杂沉重。

陆寅廷能那么顺利地掌控公司,我这个好儿子功不可没。

可笑我最后竟然要想方设法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享受了继承人的待遇,又不愿意承担责任,还要去入佛出家。

我那时被沈家的长辈口诛笔伐,一个个大义凛然,都说是为了沈家的兴衰,说我无德,教育子女失败。

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我太给他们脸了。

什么人都敢在我面前置喙。

这次收回沈序名下的财产,也正好将他送出去的权一并收回。

幸而他十六岁才逐渐接手一些事业,现在还为时不晚,蛀虫还没有泛滥。

管家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人,他是沈家规矩的代表,更不敢插手沈家的事情。

我的话就是规矩,我要换继承人,管他是不是沈家血脉,我说是,那就得是。

所以,我告诉他。

「我打算把沈允臣过继到名下。」

10

开祠堂那天,的确有很多人出来蹦跶。

多半是六七十岁的老骨头,仗着辈分比我大,就敢出来对我大小声。

我的女保镖还是很给力,早就把人隔了八丈老远,他们连内堂的门都进不来,扯着嗓子在门外叫嚷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沈序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如今走上了错路,你不拦他也就算了,竟然放任他出家?」

那人看上去德高望重白发苍苍,很有话语权,但其实亲戚早就不知道隔了不知道多少代。

我还没有发话,身边跟我一同上香的沈允臣先阴沉了面色,他回头扫了两眼那人。

「大小姐年纪轻轻,至少在您入土之前,沈家的将来还无须人来操心。」

我本不在意这群老骨头说什么话,祠堂外面许多保镖,左不过打掉两颗牙便作罢。

难得听到沈允臣骂人,倒也有趣。

外面的老骨头气得跳脚:「家主还没发话,你这个野种叫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我手上拿着一张纸,手起笔落,上面的名字被墨水涂掉。

我站起身,拉着沈允臣的手,走到门口。

今天太阳炽烈,外面的人都身着正装,汗如雨下。

原本祠堂是有遮阳顶的,我特地叫人撤了。

我将那张纸甩到台阶下。

「允臣已经过继到我名下了,他就是沈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叫嚣的老头原本还想反对,可目光突然触及我甩在地上的那张纸。

「他不过是沈家的一条狗,他凭……」

揉了揉老花眼,想要看仔细那张纸上写的什么。

我笑眯眯地讲解:「眼熟吧,就是你家的那页族谱,刚撕下来,还热乎呢。」

如今上面的名字被笔直的墨线串在一起。

他祖上八代,四世同堂,整整齐齐,滚出了族谱。

跳得倒厉害,真到了刀架到脖子的份儿上才发现,自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仗着我的势跟我唱反调。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11

沈允臣跟在我身后,似乎对身份的转变极不适应。

他是我在地下斗兽场带回来的狼孩。

那时我二十岁,沈允臣才八岁,他是斗兽场红极一时的招牌。

在东北的崇山峻岭之间,统率狼群的狼王,竟然是一个小孩。

发现他的摄影师被狼群包围之后被他救下,跟踪拍摄了半年,这半年他也取得了狼孩的信任。

然后摄影师出了山林,将录像卖给了地下斗兽场。

那个孩子并非从小被狼群养大,而是在有意识之后被遗弃的。

他能成为狼群的领袖,是一个奇迹。

我常去斗兽场押宝,但从不看那些和野兽斗殴的场景。

只有那一次,被放出来的视频吸引。

从那以后,狼孩的每一次比赛,我都会去看。

每一次,都压他赢。

狼孩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每一场他都赢。

他的胜率居高不下,赌注也越来越高,跟他博弈的兽类体型越来越大。

那一天,笼子的幕布扯开,是一头成年猛虎。

狼孩状态也不对,腹部平平,显然没吃饭。

这一场的赔率高得离谱。

所有人都疯狂了。

很显然是斗兽场做空,这种疯狂的赔率之下,是狼孩最后一次上场。

场上一片寂静,氛围空前低迷。

所有人都能预料到接下来的惨状。

他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

没人想过,他能撑这么久,几乎要反败为胜时,体力使用过度的缺弊逐渐涌了上来。

在狼孩即将要丧生虎口的时候,我打开了看台的两层防弹玻璃罩。

要来了保镖的机械弓,挽弓搭箭。

铁箭没入猛虎头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那几乎必死无疑的小孩,手中的木刺几乎已经全部扎进了猛虎的眼睛。

我与他对视,他眼里的求生欲亮得几乎要灼伤我。

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

「我压的那小孩,我可不能输。」

我把狼孩买回了家,赎身钱正好是斗兽场输的七成的赔款。

这是一场双方都很满意的交易。

12

我给他取名叫沈允臣。

我爸说养着这孩子,就当让我提前适应如何培养一个继承人。

如果沈允臣真的有本事,就让他入族谱,以后辅佐我的孩子也好。

二十年过去了,沈允臣显然长成了比沈序更合格的继承人。

他是我在外的唇舌,我的心腹,也是很多难以接触到家产的旁系嘴里说的捡来的狗。

只会对我摇尾巴。

「大小姐是为了让小序后悔才这么做的吗?」

我摇摇头:「他现在已经不配我这么大费周章了。」

我看向沈允臣,他现在看不出半点儿少年时跟狼群长大的模样。

高大,矜贵,稳重,又不老成。

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

是我理想中的儿子的模样。

哪像沈序那个叉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思来想去,只有另一半的基因太劣质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如今我踹掉了那个失败品,心情极好。

「你是沈家的继承人,以后不必再叫我大小姐了,该改口叫……」

「主人。」

……改口叫妈。

这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13

沈允臣的表情坚定得好像在跟我汇报正事儿。

「他们说我是大小姐的狗,如今改口,自然是叫主人。」

我被逗笑了,想来也有些不妥。

我只比他大十二岁,更何况如今他也不是小孩了,二十八岁的人,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叫姐姐吧,我记得你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姐。」

他被遗弃的年纪已经有了意识,不是先天没有接受过教育,语言功能也并没有退化。

我那时觉得八岁的孩子学说话的样子新奇,天天教他喊「大小姐」。

他咕咕哝哝半天也吐不出完整的音节,吐出来也只说了个「姐」字。

能说出这一个字就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医生叫他多发声,哪怕只会这一个字。

沈允臣就天天跟在我身后喊姐姐。

我听得烦了便拿袖带拂他:「谁是你姐姐,还想当我的弟弟,沈家可没有什么少爷。」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从那天起,学说话的速度快了许多,竹筒倒豆子般地往外蹦。

从此一直喊我大小姐。

现在他的名字进了族谱,喊一声姐姐也算名正言顺。

前世沈序说沈允臣转移财产,收购散股,还联合董事会和他争权。

被以金融犯罪起诉的当天乘坐直升机潜逃出国,飞机失事,尸骨无存。

可沈序向来不理家业,巴不得做个甩手掌柜,又怎么会突然想要争权。

等我回国之后,沈允臣已经被定罪,看着摆在我眼前滴水不漏的证据。

我第一次对沈序发这么大的脾气,母子关系一落千丈。

他跟我冷战,我也不曾再给过他好脸色。

原来沈序早就开始忌惮沈允臣,他哪儿有自己想得那么淡泊名利。

浑身臭毛病还不自知。

这一世刚刚好,不用争了,沈允臣继承家产也是名正言顺了。

14

我并没有放任沈序自由发展,而是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以为出家只是吃斋念佛清修。

结果每日清晨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早功,以他现在的**,还需要轮班一些杂活。

沈序极挑嘴,家里的厨房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将素斋做出了花儿。

就算吃肉也要做得见不得半点儿荤腥,一顿饭要把人琐碎死。

前世就算是入佛,也有专门的素斋厨师跟着,一日三餐极尽精致,他也只是吃几口就放筷子。

而现在,别说是专人准备餐食了,就连寺庙的素斋他也吃不上。

那是供给香客吃的。

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根本没钱开小灶。

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吃粗茶淡饭,味同嚼蜡不说,娇嫩的胃先受不了,一天跑了无数趟厕所。

洁癖这不是一下就治好了。

我特地打过招呼,别人是什么待遇他就是什么待遇。

别说是关照了,没给他穿小鞋就已经不错了。

沈序倔强,始终不肯低头,哪怕在寺庙里度日如年,他也强撑着去做。

直到盯着他的人给我打电话。

说沈序劳累过度加营养不良晕过去,被送到医院了。

「您要来看看吗?」

「这身体不行啊,等他醒了把人交给武僧练练吧。」

这点儿把戏,不过就是在以道德为枷锁,逼着我心疼他。

可惜,我已经放下了道德了。

营养不良证明不肯吃饭,不肯吃饭那就是还不累。

累极了的人哪管吃的饭是什么样的,有得吃就不错了。

15

沈序在医院偷偷给陆寅廷打电话。

瞧,就算进了医院也不肯给我打电话,转头又去找他孺慕的父亲了。

当晚陆寅廷便来找我。

「你把小序送去出家了?」

陆寅廷年轻的时候其实长得很好看,他和兄姐并不是一母所出,妈妈曾是红极一时的明星。

他遗传了母亲的容貌。

但是显然没有珍惜到底。

他现在已经有些发福,曾经的八块腹肌荡然无存,举手投足都带着脂粉味的油腻。

「是他自己闹着要入佛的,为此跟我冷战了三个月,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他这样反抗,我只好成全他。」

我正在修剪花枝,便听见他道貌岸然地指责。

养了许久的玫瑰花,被锋利的剪刀咔嚓剪去整朵花,留下泛紫的花枝。

「就是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才不希望他被什么家产什么继承束缚啊。」

「你不是一向支持他的一切决定吗?我每次教他的时候你总说我对他管束太严厉。」

「现在我俩是统一战线,只要他快乐就好,你怎么反倒不满意了。」

两个男人,利用一个母亲对孩子天生的信任和垂怜来钳制她要挟她。

仿佛脐带变成了锁链,被他们生拉硬拽。

那么一旦她脱去了母亲这层身份,他们就会被自己的拉力拽个大跟头。

陆寅廷有些语塞:「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们的亲儿子,你总不能连他晕倒也不过问一声吧。」

「从前他有多少次生病不是我照看的,要是这一次缺席他就能怨怪我,那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倒是从未出席过的你,他倒是真的视若至亲。我一直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出现了问题。」

「所以现在我决定,向你学习,我也对他不管不问,大概他就会觉得我是个好母亲了。」

我欣然回头,这么多年,我保养得极好,根本看不出年纪。

如果不是生了沈序,恐怕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会跟二十岁的时候一样。

陆寅廷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而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露嫌弃。

「才多久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

陆寅廷怀疑地自我审视,他的确发福了,可也是正常人的体型,只是没了肌肉而已,何至于说有多胖。

「别跟人说你是沈家的女婿了。」

「有损企业形象。」

「实在不行离婚吧,孩子都大了,也没你什么事儿了,反正有孩子在,沈陆两家也断不了。」

陆寅廷拒绝了,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各过各的没必要。

然后回家跑了十公里做了二百个俯卧撑。

因为太长时间没锻炼,肌肉拉伤进医院了。

真是父子情深,心灵感应啊。

感恩,沈序和我感情不深。

16

从医院出来之后,陆寅廷的危机感上来了。

不仅赶走了身边的莺莺燕燕,还常来我面前刷存在感。

起初他并不在乎这段联姻,还觉得这是对他自由的限制。

直到他吃到了身为沈家女婿的红利。

他一边享受着红利,一边追求所谓的自由。

现在,也该到我收利息的时候了。

陆寅廷回来的当晚,我让管家找了几个年轻帅气腰细腿长的男模。

这些年我不近男色,眼前的几个顶级男模显然清楚自己面临的是如何泼天的富贵。

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展现着自己的优势,把一旁搔首弄姿的陆寅廷衬得像只掉毛锦鸡。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头发丝都透着精心设计。

「你还不走,打算在这儿当电灯泡?」

陆寅廷眼神有些危险:「你老公在这儿,还需要别的男人?」

我缓慢地扫视打量着他,他被我的视线翻来覆去地看得浑身不自在。

孩子死了他来奶了。

「结婚的时候你自己说的,互不约束,互不干涉。」

「你自己身边没缺过人,搞到我面前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我搂住靠上来的漂亮男模,讥讽地看着陆寅廷:「受不了就离婚,我随时有时间去民政局。」

我有无数种手段折磨他,可是离婚是其中最对等的手法。

正如沈序是困住我的枷锁,离婚也是套在陆寅廷脖子上的铁链。

他这些年仗着沈家的势没少得罪自己的兄姐,如果跟我离婚,不仅会顷刻间失去现在所有,还会被兄姐生吞活剥。

陆寅廷面色难看,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他连离开的关门声都不敢太大。

别着急,这只是个开始。

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也不知道前世的陆寅廷发现自己得到的沈家是一个空壳子的时候,会不会比现在更狼狈。

17

待我洗完澡正看书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姐姐,我能进来吗?」

「进。」

沈允臣这些天正式作为沈家的继承人去处理生意,身份的转变带来了更多的工作量。

于是也从外面搬来了沈家老宅。

只是应酬陡然增多,每每都深夜回来,出去得又早。

哪怕他住着的是自己小时候住的小房间,就在我卧室的旁边,我们也有半个月不曾见面了。

他刚到家的时候,趋于动物的本能,整天小狗似的跟着我。

我跟他说话他也听不懂,睁着一双澄澈懵懂的黑眼睛盯着我,讨好般地吐舌头。

他身上一身伤,有丛林中的旧伤,有进了斗兽场添的新伤,最严重的是腿骨上的骨折,伤了之后没有处理,骨头自己长回去了,只能打断了重接。

沈允臣每天一睁眼就要找我。

也许是因为跟着狼群生活过,嗅觉比寻常人强了许多,只要我在家,不管躲在哪儿都能被他找到。

我烦不胜烦,凶巴巴骂他。

妈妈就嗔怪我:「你现在连这么大的孩子都不耐烦,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我总是撇嘴,这哪里是在养孩子,明明就是在养小狗。

他也不需要我像对孩子那么对他,他只是黏我而已。

我还是心软了,看着他拖着伤腿找我实在是可怜,除此之外又乖得过分,叫人把他挪到我房间旁边。

事实证明这是个明智之举。

我怀孕的时候不管是什么风吹草动,沈允臣都能立刻到我身边。

连他为我按腿的习惯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我孕期腿部浮肿,有时半夜会抽筋,沈允臣就照着书给我按穴位。

就连带孩子也是,沈序哭的时候,只要沈允臣抱着,他就特别安静。

这样亦兄亦父的情谊,沈序却和沈允臣不对付,后来还用那般拙劣的手段要置他于死地。

无怪能对自己的母亲这般无情。

沈允臣十八岁那年,主动提出搬出老宅,兜兜转转还是搬回了原来的房间。

沈序曾想把那间房改成杂物房,被我训了一顿。

还好没动。

沈允臣走进来,还是上班时的装束,西装周整,眼下带着些鸦青。

面沉如水。

「怎么了?有人为难你,还是工作不顺利?」

不应该啊,我都打理好了,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敢不听话啊。

还是说公司已经被陆寅廷安插了人?

正好人在老宅,要不叫沈允臣打他出出气?

或者是因为别的问题,揍陆寅廷一顿也行。

反正人就在家,不打白不打。

「家里有很多别人的味道,姐姐在挑选情人吗?」

他关上门,咔哒一声。

当年的小孩已经长成了快一米九的男人。

一边眼睛遮在暗影里,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

可面对我的那张脸上,如往常一样,虔诚,顺从,温驯如犬。

他扯开自己的领带,好像解开了封印的桎梏。

「姐姐,我也可以做你的情人。」

不是,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可是看着沈允臣展露出来的线条,拒绝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首先,你得有姿色。

能脱颖而出的,一骑绝尘的姿色。

18

哪怕昨天晚上姿态那么狼狈,陆寅廷第二天还能挤出笑脸对我。

「汝君,我知道你昨天只是为了气我,那几个小白脸半夜就被送走了。」

「是我这些年没有好好珍惜,我们重新开始……」

我打乱了他的计划,却没有打消他的野心。

这一世没有沈序这个最强辅助,他想谋求沈家,只能靠自己了。

我笑吟吟地推了一辆婴儿车出来,车里是个几个月大的小男孩。

「我也正想跟你说呢,毕竟孩子可不能没有爸爸。」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继承人吗?我给你挑了一个。」

「沈序出了家,咱们就好好培养下一个,小序从小是我养大的,这个轮到你了。」

「希望这次,你能好好珍惜。」

陆寅廷的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这是你的私生子?」

我递过去一份亲子鉴定书。

「说话这么难听做什么,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可要好好肩负起身为父亲的责任。」

那份权威的亲子鉴定书上,赫然写着:陆寅廷与陆小虎系生物学父子关系。

在我走后,陆寅廷发疯似的撕碎了那份鉴定报告书,头都气绿了。

「沈汝君!你给老子戴绿帽子就算了,连私生子都生出来了!现在还要我当乌龟王八蛋认下来!」

「怪不得送小序去出家,敢情是为野种腾位置呢!」

婴儿车里的小孩被他可怖的脸色吓到,哇哇大哭。

陆寅廷本就怒火上头,被哭得心烦,恶向胆边生。

既然敢把孩子交给他,男人粗手粗脚,就算弄伤了弄死了弄残了,也只是大意。

他抬手向那稚嫩的小脸扇去。

手腕在半空中一只苍劲的手钳住。

管家声音冷漠:「姑爷可当心点,小姐本来就已经对您心生厌烦,看在小虎的份儿上才留下您,您也不想被休回家吧。」

陆寅廷被撞见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表情一时间转换不及,扭曲在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怎么会呢,小虎可是姓陆,我现在就把他带回陆家见爷爷,我爸总算盼着孙子了……」

「姑爷现在可不能回家,您以后都要在老宅照顾小虎,小虎还小,离不开父亲。」

陆寅廷强压心头怒火:「我一个大男人,哪懂怎么照顾孩子?不如这样,我出钱请保姆,专人专事,请最贵的保姆,不管请多少个我都包了!」

管家皮笑肉不笑:「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是小虎缺父爱,您不懂没关系,会有专人来教您怎么照顾孩子。」

他拍了拍手,两个手拿戒尺的老嬷嬷走上前来,乌黑盘发,衣着宽大,好似从清朝穿越过来的。

「这两位的祖上,都是专门教达官显贵家的妇人如何照顾孩子,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内人的。虽然您是姑爷,可我们大小姐是沈家的独女,您才是她的内人。」

「放心,她们都是专业的,会手把手教您怎么照顾孩子,做错了也没关系,她们会纠正您,直到学会了记住了为止。」

管家冷笑,「姑爷可要好好珍惜小姐给的机会。」

「毕竟,有小序小少爷的前车之鉴,哦不,现在已经是无情小和尚了。」

19

短短半个月,陆寅廷瘦了一大圈,满眼疲惫。

孩子每晚都会啼哭,那两个嬷嬷便会把陆寅廷叫醒,然后一板一眼地教他怎么检查孩子为什么啼哭。

换纸尿裤,清理干净孩子的身体,冲奶粉喂奶,一切都要他亲力亲为。

一旦他敢懈怠,或者故意做错,就会被长长的戒尺惩罚。

多年的酒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两个老嬷嬷又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他根本打不过。

惩罚完了之后还要用跟陆小虎等身等重的玩偶练习,直到练出肌肉记忆为止。

孩子睡着之后他也不能休息,有专人来监督他锻炼身材。

「一个身材走样的老男人,凭什么当沈家的女婿,说出去不让人看笑话吗?」

「十几年前的联姻,该联的都已经联完了,你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我站在二楼,看着憔悴的陆寅廷:「你觉得陆家还能为你提供多少依靠呢?」

他还要靠我,才能在陆家站稳脚跟。

前世陆寅廷在我终于发现背刺自己的人是我的亲儿子之后,坐在公司属于我的办公椅上。

「沈汝君啊沈汝君,你也有今天。」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被喊了二十多年赘婿,连儿子都不能跟我姓,现在终于翻身了。」

「这么多年,谁不是表面对我恭恭敬敬,背后说我只是个靠女人靠皮相的货色。」

「不过这二十多年的耻辱是值得的,现在整个沈家,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被羞辱了不自己做出一番事业立足,反而怪妻子太强大。

翻身不是靠自己打拼,而是靠谋夺妻子的家产。

啧。

人啊,总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明明是自己贪婪狂妄,却非要怪到别人身上。

那我就让他的借口变成事实。

20

第二个月,陆寅廷得了产后抑郁症。

医生告诉我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很可能做出一些偏激的行为伤害孩子。

他现在已经开始对这个孩子产生仇恨了。

「他会后悔的。」

我让医生给他开了点安神药,不管他怎么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得到的结果都是他没病。

他只是累了,多休息就好,不必做心理干涉。

我并没有阻止他社交,可这种情况下,不良社交只会刺激到他的精神状态。

「听说陆三少最近在家照顾孩子啊,从良做家庭煮夫了?」

「看样子是真的,身上还有奶味呢!陆寅廷,你还真是有本事,沈家小太子都被废了,你还盛宠不衰呢!」

「二胎什么时候要的啊,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这孩子可姓陆呢。」

「怎么说话呢,人家终于后继有人了,当然得当眼珠子似的看着。」

在场谁不是人精,沈序被送去出家就已经是一个讯号了。

至于陆寅廷,谁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得妻子的欢心。

不管就是根本不在意不重要,难为他还拿出来说嘴,这不是上赶着让人笑话吗?

这么多年陆寅廷能狐假虎威,不都是仗着自己是沈序的生父吗?

如今沈大小姐连沈序都不要了,更何况他这么个连装饰品都算不上的丈夫。

他也不是没想过靠陆家。

可是陆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这么多年早就被原配的一双儿女架空在家当太上皇。

陆寅廷是老爷子最宠爱的小儿子,不然也不会选他跟我联姻。

他看得很透彻,所以他让陆寅廷不要再回来了。

「不过是让你带个孩子而已,有什么难的,这点儿小事儿也要来告状,你是四十多岁,不是四岁!」

「当初汝君还不是一个人把小序拉扯大的,怎么轮到你就不行了?」

「你记住,不管汝君怎么对你,你都不能跟她离婚,更不能起别的心思,好好对小虎。」

「否则,到最后谁也保不了你。」

陆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他把陆寅廷痛打了一顿送回来。

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能为小儿子守住家产,所以对他花天酒地不甚在意,默许他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后来拿捏自己的一双儿女失败被架空,可有沈序这张免死金牌在,也没想过约束陆寅廷。

他年轻时的偏爱,现在都化成了撕碎陆寅廷的利刃。

陆寅廷只能靠我了。

我记得前世陆老爷子是下个月去世的。

那就等到他去世之后吧。

毕竟,死者为大。

只可惜他的好儿子不体恤他。

21

陆寅廷把孩子扔下楼的那一刻,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快感。

然后他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你疯了吗!那是你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儿子!」

被疯狂厮打的时候,陆寅廷终于把自己心中的怒火吼了出来。

「那是沈汝君的私生子!老子才不要这乌龟王八蛋!凭什么她能有私生子,我连个跟自己姓的孩子都没有!当年是沈序命大,高烧十几个小时都没死,现在是十四楼,那个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贱种必死无疑!」

说完之后他对着面前的女人挥起了拳头。

「哪儿来的疯女人……小琳?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趁着他停顿的工夫在他脸上狠狠挠了几爪子,用仇恨的眼光盯着他。

而我看着这幅场景,忍不住狠狠鼓掌。

顺便刺激一下身边的沈序:「你最爱的爹地,早就想杀你了。」

沈序顶着锃亮的光头,还没从听到视若神明的父亲亲口说想杀自己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我还在说风凉话:「你不姓陆就不是他儿子,毕竟冠姓权和血缘关系都是他的命根子,所以他在外面又生了一个。」

「你爸爸不要你啦。」

缺一样就从完整的孩子变成了残缺的怪胎。

可真奇怪呢。

陆寅廷也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那是我的儿子?」

我远远地看着他好似天塌了似的表情。

他疯了般地对那女人嘶吼:「我不是叫你躲得远远的吗?你为什么会被她发现!你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沈序还站在原地,他的信仰好像在这一瞬间崩塌。

我轻声道:「你以为你得不到父爱是因为他不回家吗?」

「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啊,傻孩子。」

而我已经给了他很多爱了,可他不满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填满那个无底洞。

所以,是多是少还是无,都无所谓了。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沈序慌乱地想要抓住我的手。

「妈!」

我停了停脚步:「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妈,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我也曾无比期望你喊我妈,可你感情淡薄,只叫我母亲。」

直到我听见他称呼陆寅廷为「爸」。

「但也仅限于小时候了。」

称呼里寄托着感情,没有感情了,自然也不在乎了。

也许不是沈序感情淡薄,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淡薄。

22

陆寅廷被逮捕之前,我们正式离婚。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沈汝君,你把我害成这样,还想把我一脚踹开?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我捞出去,那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一个罪犯老公。」

我笑了:「我不是来征得你同意的,我是来给你送判决书的。」

「谢谢你这么多年不回家,还到处散播自己的出轨证据。」

感情不和,分居两年,这两个条件都不知道满足了多少倍了。

沈序出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起诉了,判决书发到了陆家。

是谁签收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前面是狼窝,后面是虎穴,他再也没有什么筹码翻盘了。

我走之前,他问我:「为什么选我?」

明明当初有很多选择的对象。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不重要。」

和我联姻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选谁都一样,只是陆寅廷恰好成了那个幸运儿罢了。

以及,跟我结婚的时候,陆寅廷还是张干净的白纸,虽然我也不曾在上面动过笔,但至少沈序有保障。

我是爸妈中年生下的独女,一长大就要面对双亲老去的痛苦,可我偏偏又是在十足的爱中长大。

有一天我做噩梦,梦到妈妈去世了,从梦里哭到醒来,一整天都在害怕。

当时就想着,也许要个孩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才发现,真是大错特错。

陆老爷子在经历了陆小虎竟然是陆寅廷的亲儿子,陆寅廷亲手把陆小虎从楼上摔了下去,陆寅廷被捕入狱的一系列消息暴击之后,终于被气死了。

比上辈子还早一个月。

陆寅廷和兄姐关系不睦,但陆家也不能接受一个坐牢的少爷,只得斥巨资跟陆小虎的妈妈和解。

陆寅廷被捞出来之后,家产早已分配完毕,他后继无人,落到他手中的家产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比例也大大缩水。

原本沈序是他的儿子,算起来可以多分不少,可谁叫他自己不这么觉得呢。

虽然有一大笔钱,但是相对于陆家显赫的家世和他平日里的消费水平,显然是不够看的。

兄姐众口一词,那就是属于他的家产大部分都砸去打点关系捞他了。

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资本,一蹶不振,成天酗酒,更是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染上了赌瘾。

万贯家财被挥霍一空不说还欠下了巨额赌债,陆家那边是绝对指望不上了,他又想起自己的母亲也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

等他想啃老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带着遗产移民了,联系方式全都换了,根本找不到人。

后来陆寅廷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可能在缅北,可能在非洲。

谁知道呢?

没人在乎。

23

「谢谢您帮我,我会带着小虎离开,以后他跟我姓,陆寅廷的儿子已经被他亲手摔死了。」

面前的女人正是小虎的妈妈,今年才二十出头。

陆寅廷想要孩子的想法始终没有消失过,早年我盯得紧,绝不允许沈序有半点威胁。

只是这些年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沈序身上,尤其是最近一年,沈序闹着要入佛,他见缝插针地留种,连医院都不敢去,只能找偏远地方会摸脉的老婆子。

一确定怀了孕,就把人送去国外养胎,连生完了也不能回来。

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独自在异国他乡生孩子,生完了还不能回国。

身边照看的人等孩子生下来就变了一副嘴脸,一切要以孩子为重,明明她是孩子的母亲,却要像奴婢一样伺候他。

如果不是我派人去接他们回国,她差点儿就要精神崩溃跳楼了。

他也不见得有多爱这个孩子。

这辈子跟着妈妈,想必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是的,小虎还活着。

陆寅廷扔下去的只是个等重的模型,老嬷嬷让他轮换着抱孩子和模型,久而久之便将两者混淆。

再加上他精神状态不稳定很久了,抱孩子抱得匆忙,根本来不及分辨。

他的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更何况,我怎么可能防不住他呢。

真正的小虎,早在母亲的怀中安睡着。

「演技不错。」

我夸她冲上去时的爆发力,仿佛真的小虎被丢下去了一样歇斯底里。

「发自真心的,我忍他很久了。」

陆家给的钱,足够她和孩子过一辈子富足的生活了。

24

沈序在经过父亲的事的打击之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挽回不了我了。

心灰意冷之下回了寺庙,倒是真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模样。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下去该多好。

听到沈序突然在寺里发癫说自己是京圈太子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重生了。

来得正好。

我不愿将前世沈序犯过的错怪到现在的沈序身上,送他去寺庙已经算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可那种被自己亲儿子背叛伤害的感觉始终让我无法和解,可偏偏又无人可以发泄。

既然那个小兔崽子也重生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瞌睡来了送枕头,沈允臣给我看的一份影视投资提案中正好有辛于薇的那档综艺。

我直接追加投资,将综艺播出形式改成了全程直播。

我倒要看看,这辈子沈序什么都没有了,他和辛于薇还能像前世那般情深不悔吗?

他们可一定要锁死啊!这可是至死不渝的爱情!

「姐姐怎么突然开始关注娱乐圈了?」

沈允臣警惕地问我,那档综艺中不乏顶流鲜肉。

我有些头疼,怎么说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还越来越幼稚。

「我只是看着有个嘉宾跟沈序喜欢的女孩长得很像,综艺取景地又离沈序那儿很近,想看热闹罢了。」

沈允臣半信半疑,最终还是点点头,主动把综艺嘉宾的信息整理给我。

我迅速跳过他故意挑的男星腹肌照和奇怪的尺码数据。

幼稚的家伙。

在看完辛于薇的资料后,我拿着那些资料愣神。

我还以为她不知道沈序有个白月光,自己其实是个替身呢。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沈序的白月光是我定向资助的女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比起跟沈序在一起,她更爱自己的前程似锦。

沈序喜欢她不是个秘密。

资料上,辛于薇的原生脸只跟白月光有三分像,可她去国外做了很多次微调,以至于现在的脸足足有七分像,再加上相似的穿衣风格和营造出的氛围,乍一看竟然都要分辨不出来了。

她一年前有个金主,正是跟沈序有过节的京圈阔少,被人家的未婚妻发现之后直接深挖她的黑料散布出去。

而这个综艺原定的嘉宾并不是她,是她主动找人脉顶替掉了别人。

既然是蓄意接近沈序,那我就帮她一把。

只是不知道,重生回来的沈序,还会不会如她所愿。

毕竟,沈序在发完癫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杀辛于薇呢。

25

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我特地让人放宽了沈序的待遇。

原本他是跟其他人挤一间房,现在住在专门的厢房,连僧衣都上了几个档次,还有每天送去的素斋。

虽然住持跟他说,是因为他发癔症才特殊对待,他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母亲不过是小惩大诫,还真将我当作寻常和尚对待?小心会错了意,误了古刹千年香火。」

太熟悉了,就是这个调调,听着就让我忍不住想抽他。

直到重生的时候,他对我都毫无半点愧疚。

看来得去寺里添点香火,支持古刹千年香火延续。

综艺在钞能力的加持下很快就开播了,沈序不在别院,在一群灰衣小僧中格外显眼,好像头顶上写着自己是京圈太子爷几个大字。

这是个田园综艺,但是因为靠近寺庙,嘉宾们都需要去寺里做义工。

这一世可没有什么唯美的滤镜,就剪辑师的水平,深仇大恨也能给你剪成唯美大片。

观众的真实想法也第一时间发送到弹幕上了。

辛于薇在干活的时候就一直围着沈序转。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年纪不大为什么要出家?」

上一世的这一幕,带着千年古刹的美景,辛于薇在沈序从别院到寺里做早课的时候,把人家误认成寺里的小师父。

沈序娇生惯养的一张圣洁无瑕的漂亮脸蛋,简直符合一切小说中描述的圣僧的模样,他蓄着长发,仿佛古代走出来的居士。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来清修的公子哥,所以观众才放心大胆地嗑。

可现在的沈序经过数年洗礼,又跟着武僧摔摔打打,一看就是个和尚。

长得再帅也是和尚。

辛于薇的大胆撩拨完全用错了地方,更何况她现在黑料缠身还现场直播,观众有什么就第一时间发出来了,哪里还会等到剪辑之后嗑上 CP 了才发弹幕。

「有病吗跟人家小和尚搭讪?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吗她在做什么啊?」

「她问的问题是不是太冒犯了点?直接问人家为什么出家……」

「不是,关键是她现在在做义工啊,地上叶子没扫几片,杵着个扫帚在那儿站着,隔壁厨房帮忙的菜板都快剁烂了!」

「没人发现她做义工穿白裙子来的吗?到底有没有点常识?」

沈序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接茬,但是辛于薇是冲着他去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之后的节目里,沈序满脸厌烦,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辛于薇终于堵住了沈序:「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沈序面无表情,吐出来的话残忍又刻薄:「你不配用这张脸跟我说话。」

辛于薇被骂上了热搜。

这一段对话里好像藏着许多秘密,网上直接有人开始现身说法,将辛于薇过去一年干的事儿扒了个底儿朝天。

「还以为自己就是正牌女友了,竟然跑到别人未婚妻面前让人家让位。被制裁了还不消停,知道为什么一年多除了黑料没工作的人能上综艺吗?是靠欺负新人挤掉人家的资源上的位。」

「至于目的是什么,大家不妨猜猜她搭讪的是谁?」

26

全程直播,实时弹幕。

如果说之前黑料缠身因为她是个糊咖,所以有了新热点之后她就被人忘了,热度也没那么高,那么现在,辛于薇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全网黑。

前世有沈序为她托底,不管是什么网暴都能在第一时间进行公关翻盘。

这辈子她可就没那么走运了,综艺因为舆论直接将她踢出了节目。

唉,我都这么撮合了还没在一起,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而她在退出节目后实在是没有满意的人选,竟然跑到前金主面前求复合。

「你当我不上网啊,你以为沈序还是那个京圈太子爷吗?」

「那个假清高的臭脾气现在真的变和尚了,现在哪儿还有什么京圈太子啊,都是老皇历了。」

辛于薇整回来的脸已经不吃香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动了刀子。可整容痕迹实在太明显,后来只能靠黑红炒作博关注了。

那个被挤掉资源的新人被重新起用,节目组也发现在寺里做义工不太妥,换了一个取景地。

而我在节目组离开寺庙后,上山进香。

沈序的特殊待遇在节目组离开后就被撤了,本来原来的沈序都已经适应了,现在的他又要重新经历一遍,再也保持不住自己那个佛子的调调了。

疯了似的想要见我。

我进香那天,全寺休沐,闭门谢客。

沈序知道我来了,可他只能站在最外面,看见沈允臣扶我下车。

他本还想端端架子,可我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还哪管端什么架子。

「母亲!母亲!妈——我是小序啊!」

我没有回头,倒是沈允臣轻轻一挥手,有两个保镖捂着沈序的嘴将他带了下去。

等我进完香上完香火,沈允臣让人把沈序带了上来。

沈序气红了眼,甩开那两个保镖:「放肆!你们敢这么对我!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没人会听他说话。

我摇摇头:「你是沈序?我的儿子才不会对我服软,上次你发癔症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你到底是谁!」

沈序也管不了别人信不信了,把自己上辈子和重生的事儿全都说出来了。

27

我因为劳累过度导致心脏衰竭而死后,沈序和陆寅廷继承了沈家的家产,陆寅廷也不装了,带着自己的私生子和情人登堂入室。

并且因为沈序不理公司事务,沈家的大部分家产都落到了陆寅廷手上。

陆寅廷在他心中的印象逐渐崩塌,直到生活在一起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期待了很久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个好父亲。

但是他自始至终感情淡薄,哪怕如此也并没有太大反应。

一开始倒还相安无事,直到沈家开始出现财务危机,现金流都拿去补公司的亏空,原本的合作方也纷纷毁约,选择了另一家公司。

就在这时,沈序和辛于薇的感情也出现了危机,合作方选择的公司正是白月光归国后的产业,白月光这些年在国外进修,容貌长开了,变成了明艳绝伦的大美人。

辛于薇为了留住沈序,卑微至极,处处学白月光,可到底只是皮囊相似,内里远不如人。

于是她想方设法怀上了沈序的孩子,却在跟别的男星炒绯闻时在节目现场当场孕吐,可是沈序并不会被一个孩子捆住,辛于薇凄婉带球跑。

公司的亏空越来越严重,等到沈序发现自己的消费断崖式降级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卡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属于他的那部分财产被陆寅廷拿去填补公司亏空了。

这个时候陆寅廷才原形毕露,他根本就不在意沈序这个孩子,爱情结晶都不一定善待,更何况沈序这个冷冰冰的试管婴儿。

沈序的那部分家产跟公司的亏损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可陆寅廷并不在意,沈家就算破产了,他继承的遗产也足够他挥霍十辈子了。

可他之前图谋公司,又当了那么多年花花公子,不会管理,也不懂法律。

公司的亏损他都要负责,继承的财产全都赔进去不说,还背上了巨额债务,生活处处都要受限制。

而他当初以为沈家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自愿放弃了陆家的继承权,现在又想要回属于他的遗产。

结果又被兄姐往死里整,等他回头才发现,自己的私房钱已经被小情人卷跑了。

而沈家落魄,首先遭殃的就是辛于薇,她跟沈序在一起的时候以势压人,娱乐圈上上下下几乎被她得罪了个遍,现在终于到人家报仇的时候了。

辛于薇在圈内人人喊打,被迫退圈。

沈序也端不起什么佛子架子了,当初我给他安排的课程他没学进去,十八岁就要入佛,连个学历都没有,如今更没有谋生的手段。

只能将自己拥有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连我为他求的佛珠也送进了拍卖行,倒也卖了一笔巨款。

辛于薇生了孩子,又改不了高消费的习惯,天天刷沈序的卡。

陆寅廷也赖上了他,动辄伸手要钱。

最终在离婚的时候,两人在路上撕扯,一辆超速的豪车飞驰过去……

沈序重生了。

他没有这辈子的记忆,本以为是上天垂怜,能够让他弥补上辈子的缺憾,却发现自己的待遇跟前世天差地别,不管问谁都没有答案,以为是现在的自己犯了什么错惹怒了母亲才被惩罚。

他有心认错,但是寺里连个手机都没有,根本联系不上我。

直到今天,我来寺里进香。

「妈,我错了,我愿意回家当继承人,我会跟周家联姻,好好打理家业……」

听到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想跟人家联姻就跟人家联姻,你出家之后,我给你善后,上门赔礼道歉,认周小姐为干女儿,为她添妆,亲自做媒,现在人家已经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了。」

「你也不是沈家的继承人,从你选择出家的时候,就已经视作你放弃继承权了。」

沈序满眼不可置信:「不可能!妈,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就甘心看见家产落到那些旁系手里?」

「又不是封建社会,人家恭维你喊你一声太子爷,你还真当自己是太子了啊?」

这偌大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继承人。

正如当年我父母去世之后,光是接手公司的预案就有十几套。

血缘能传承什么?亲戚之间能不能检测出血缘关系都不一定呢。

沈序之所以是继承人,那是法律规定他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如果这个继承人夭折、无法生育或者因为出家这种特殊原因无法继承家产,那当然还有备选的继承人。

沈允臣就是我选定的第二位继承人,第三位继承人就是沈序求之不得的白月光。

能者居之,如果沈序实在是不堪重任,那么他只能按照法律继承但不可参与管理,管理的工作就交由备选的两位继承人,包括我这些年定向资助的女孩,以后都要入职沈氏。

我已经为沈家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沈序就算是头猪,他也能安安分分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

只可惜他不安分。

前世我死之前,为了防止沈家大厦将倾,做了两件事。

一是让人去寻找沈允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遗骸也要给我挖出来。

既让陆寅廷沈序父子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能彻底摆脱沈家有继承权的旁系。

再也不用担心沈家的家产落到别人手里,只需要白月光改姓沈,成为我的养女,将沈家传承下去。

「你猜,你为什么会成了和尚?」

我问沈序,这也是沈序不得其解的问题。

「因为,我也重生了。」

「傻孩子。」

28

沈序很崩溃,但是无济于事。

不过目前他也不能继续在寺里待下去了,那个综艺让沈序有了一定程度知名度,再待下去会给寺里造成困扰。

沈允臣主动请缨,让我把沈序交给他。

我点点头:「他是成年人,别弄死了……」

「姐姐还在心疼他吗?」

沈允臣第一次这般固执地要一个答案,眼尾带着浅红,是疯狂的恨意滋生。

我拉了拉他的手,这是个极能安抚他的动作。

「他自己作的孽,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得自己吞下去,我只是不愿你沾上不该沾的因果。」

沈允臣跪伏在我的膝上,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我的手背。

「姐姐,我不想当你的继承人,我只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我会死在你前面。」

前世我至死都没有得到沈允臣的消息,如果连沈家的势力加上这些年我那养女在海外的发展都没有找到他,那他大概的确死在了我前面。

「我们不会死,沈允臣,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正如我们最初的十年,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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