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粪沤多久,殷满仓乡土散文∥沤粪

殷满仓乡土散文∥沤粪

人粪沤多久,殷满仓乡土散文∥沤粪

文/殷满仓 图片来自网络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经济薄弱,科技落后,肥料紧缺。农民种庄稼多用的农家肥,农活多忙在一个“粪”上。庄稼没有充足的养料,要让它打出好粮食,有个好收成,实在是痴心妄想。
“粪是庄稼宝,少了长不好”。正因粪是宝,为了让地多打粮食,多积肥,生产队除了用好牲口粪,每年仲夏和秋收时节,还会组织社员沤粪。
龙口夺食的夏收过了。粮食入仓,分过新麦,交了公粮,闲歇半月二十的农人又开始忙活了。在打麦场西南角找块诺大的空地,社员们要把堆积如山的麦糠变废为宝,变成有机肥料。
天气炎热,劳动的场面更热。有人边干活边打情骂俏,说的话能把人的牙酸倒。场里人来人往,各司其职,宛如沸腾的海洋。如此这般,半月后,原先麦场东北角堆积如山的麦糠全被转移到西南角。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麦场还是那个麦场,麦糠还是那些麦糠。不过,此时的麦糠已非彼麦糠,浸过水的麦糠堆已然发生着质的变化,再非烧炕垫圈之物。
经过夏日的刮风下雨,风吹日晒的洗礼,麦糠堆日渐改变着颜色,从米白米黄变成灰色暗色,不经意间,高高的麦糠堆陷塌了不少,瓷实了很多。初秋的寒风里,眼见着麦糠堆开始冒出热气,丝丝缕缕地升腾着,股股酸酸腻腻的气味弥漫在村子上空,农人们使劲地吸吸鼻子,开心的说,这粪快沤成了。
村西饲养室旁有个诺大的沤粪池,和麦糠不同,秋收后,一车车包谷秆高粱秆被拉回,拉上电线,架起粉碎机,长长的秸秆随着隆隆的机器轰鸣被打得粉碎。先把粉碎的秸秆在沤粪池中铺一层,再盖上一层黄土,然后一层碎秸秆垫一层黄土,如此操作,直到把沤粪池填满灌水。数个月后,秸秆腐烂变质,男劳力跳进粪池,把腐烂的秸秆挖出来,堆在阳光下继续让它发酵。
大雪把村庄、麦场、粪堆变成雪的世界。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麦糠肥和秸秆肥终于变成被植物容易吸收利用的有机肥料。

天寒地冻,冬麦地被冻得棒硬。天还不亮,青年突击队的年轻人已开始忙活起来。一溜的架子车,一溜的男女青年。刺骨的冬晨,他们呵呵呵的打着吆喝,用铁钗装好粪肥,争先恐后往麦地里拉运。不几日,村里数百亩麦地就会撒上一层农家粪肥。麦糠和秸秆复撒回地里,开始回报滋养生它养它的土地,有了它们,明年的丰收就有了保障。

土地承包到户。春夏秋冬,除非雨天雪天,每日天不亮,伴着公鸡长长的打鸣声,窗外必会响起刷拉刷拉有节奏地扫地声,这是勤劳的奶奶在用毛竹绑扎的扫帚在打扫庭院。老家在村西头,诺大的院子中央有个直径近两米,深一米多的粪坑,确切说来是垃圾坑。每天早晨,奶奶会把院中的浮尘、树叶扫进粪坑。

天渐渐明亮,栏里的犍牛打着喷鼻咀嚼着草料,十几只鸡下架,开始在院里四处溜达,咕咕咕地觅食饮水。家人陆陆续续起来,打水洗脸,收拾农具,新的一天开始了。

每当这个时候,父亲会异常兴奋。在某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里,他穿上黄胶鞋,手握四齿耙,先把粪堆刨松,再用铁锨把散发着浓浓味道的肥粪用架子车倒运到院外。父亲说,这些粪尚需再堆上一段时间,让它和家里的牛粪、猪粪、鸡粪、以及后院人的粪尿,以及打的炕土搅合在一起,再经过一段风雨阳光的洗礼,让其充分与空气接触,继续发酵。等收完包谷高粱豆子,拔了棉花秆,把粪拉到地里撒匀,套上牲口,看着锋利的犁铧把肥粪翻盖到地下,用耙耱把地耱平,父亲说,一年一度冬麦播种前的准备完成了。有了地道的农家肥做底肥,冬麦就不愁长不出好苗,分不出好蘖,长不出好秆,结不出好穗了。

农谚云,“多上一担粪,多收一箕粮”。那些肥粪,闻起来不是滋味,但确是庄稼的宝物,农人的希冀。

无论身在何处,儿时沤粪的场景仍清晰如昨。沤粪,而今孩子们永远也想像不来的人生实践课。沤粪,沤的是粪,沤的是经验,沤的是观念,沤的是环保,沤的更是生活。

【2021年12月12日写于西安金玉轩】

殷满仓

高级记者,渭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电台总编辑,中宣部第十四届五个一工程奖评委,中国广播剧最佳编剧,中国广播剧研究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浙江传媒学院、南京传媒学院、西北政法大学法治学院、渭南师范学院客座教授。丝路之声广播剧创研基地主任,丝路之声网络音频产业基地主任。数十部作品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播出。《迟开的野山菊》《永远的老腔》《村头一棵老槐树》等获中省"五个一"工程奖。《隔空拥抱》《祖国知道我》《春桃满园》《山楂红了》等多部作品获中国广播剧专家奖金奖。出版有《生命的沉响》《红红的枸杞子》《生命的历程》《生命的震颤》《花开的声音》《小满》《满仓进城》等九部作品集。

本站部分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

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等内容,请联系我们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