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你的温柔歌词(是不是我不该试探你的温柔)
多年以来,“水瓶座”导演大卫·林奇行走在多重身份之间——导演、编剧、画家、音乐人、摄影师,以及冥想爱好者。作为21世纪**电影史上最为重要的导演之一,林奇的风格尽管怪诞诡异,却有多部作品跻身影史百大。即便你没看过《橡皮头》《沙丘》,也一定听说过《穆赫兰道》《双峰》。
电影《我心狂野》剧照。
采访者:大量使用特写镜头,比《蓝丝绒》中用得更多,是《我心狂野》的重要特点之一。
林奇:《蓝丝绒》中也有不少特写镜头,不过那个故事更加传统,在结局之前涉及的人物比较少。《我心狂野》的几条情节线相对独立,角色更多,平行的次级故事线也更多。我算不上资深影迷,但我很喜欢B级影片;尼古拉斯·凯奇和劳拉·邓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B级影片中的人物。
采访者:《我心狂野》融合了两种体裁。一方面它是黑帮电影,讲述一对没有未来的年轻爱侣的逃亡故事——类似《生存的权利》(The Right to Live)、《夜逃鸳鸯》(They Live by Night)和《雌雄大盗》(Bonnie and Clyde)。另一方面,玛丽埃塔、舅舅和父亲等角色的存在又赋予了这部影片家庭情节剧的特点。你对演绎传统题材感兴趣吗?略带讽刺的那种。
林奇: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讽刺和幽默会让影片“比现实生活更加精彩”。这就是我对B级影片的看法:“对现实的夸张”,不是非常现实。也许它看似贴近现实,但实际上与我们所知的世界相去甚远。
采访者:是黑色电影的世界吗?
林奇:是的。因为片名是《我心狂野》,但这不是唯一的原因。我知道只要把握好对比和张力,影片从头到尾都相对光明也是可行的。但如果运用令人惊悚的暗黑元素,影片就会既黑暗又激烈。
电影《蓝丝绒》剧照。
有深度的电影会裹挟着你
进入另一个世界,让你无从逃脱
采访者:《双峰》的世界表面上看也是这样的。
林奇:没错。那是一个你想要进入的世界,尽管令人不安,给人的第一印象却很美好。这个主题最早是我的经纪人托尼·克兰茨(Tony Krantz)提出的,他也是马克·弗罗斯特的经纪人。他一直希望我和马克合作制作电视剧,此前马克写过很多集《山街蓝调》。我们之前共同创作过一部喜剧,但我们对做电视电影都兴趣不大。我当时没什么灵感,单是因为这个就有些迟疑。马克则是因为清楚制作电视剧是什么样的噩梦,所以热情不高。即便一切顺利,时间也会非常紧张,必须争分夺秒。
后来我们想到了一个结合警察调查和肥皂剧的故事。拍摄单集时长较长的电视剧的设想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们开始构思人物,并将他们一个个安插到故事当中,一点点搭建剧中的宇宙。我们就这样接了《双峰》这个项目,托尼特别高兴,安排我们和ABC见面。ABC要求看剧本,我们花八九天时间完成了一稿,也就是第一集,试播集的剧本。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西雅图拍摄这部电视剧了。我们冒着严寒争分夺秒地拍了二十一天,然后片子就杀青了!尽管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很长,但我还是难以相信我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九十三分钟的影像。ABC喜欢我的作品,但他们也很担心。作为创作者,我难以从旁观者的角度察觉《双峰》与其他电视剧有多么不同,而且我其实很少看电视。“与众不同”的剧集的成败难以预测,而且以失败者居多。所以电视公司对他们播出的内容非常谨慎,但还好,《双峰》非常成功。
采访者:在《双峰》剩余剧集的拍摄中,你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林奇:没有像自编自导电影那样深度参与。马克和我监控着故事的走向。我们读剧本,提意见,确保故事不跑偏太多。但我们的控制权也是有限的,最终还是要把影片交给导演。后期制作时,我在混音和配乐方面提了一些建议。
电视剧《双峰》(第一季)剧照。
采访者:《双峰》开始的时候像传统的肥皂剧。小镇上发生了杀人案,海滩上出现了一具尸体,有人通知了警长。随后影片逐渐开始摆脱《朱门恩怨》(Dallas)和《豪门恩怨》(Dynasty)的套路,悬疑色彩愈发浓重,一些奇怪的角色开始出现,整体氛围越来越黑暗。在试播集的最后,我们进入了二十一年之后的另外一个宇宙。
林奇:这个结局是为在欧洲市场销售的录影带拍摄的,为故事画上了句号。签约时,合同很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要拍这一部分。我没有仔细看合同就签了字,是我的问题!**人还愚蠢地相信欧洲就像火星一样遥远,ABC认为没有人会发现这个“封闭的”结局。影片拍摄到一半时,有人提醒我还有这一段要拍。我的日程已经很紧张了,我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去拍摄结局,更别提构思结局了。后来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了灵感,制作公司又迫切地希望我拍摄结局,让整个故事有始有终,不过他们允许我自由发挥。最终的拍摄没花多少时间,回到洛杉矶之后,我们又额外花了一天时间拍摄侏儒、劳拉·帕尔默、梦境和舞蹈的镜头。我个人很喜欢那四分钟。它以另外一种形式在第七集中再次出现,还有第十三集。
采访者:你是怎么制造出那种听不懂但又有点像英语的语言的?
林奇:那一段我们是倒着拍摄的。演员倒着走路和念台词,直到他们回到镜头开始的位置,然后再倒过来播放。
采访者:对于像你这样会在配乐和视觉效果上下功夫的导演,电视“扁平的”声音和画质有限的画面一定会造成某种限制。
林奇:我认为《双峰》的声音已经达到了电视所能达到的最佳效果。我们是按照电影配音的标准去录制的。混音时,他们以为电视作品会比较简单。但事实上,我们交给他们的任务比为电影混音还要复杂!《双峰》如果能在一个好的影厅的大银幕上放映,会更有感染力。电视的声音和画面都很简陋,着实失色不少。录影带或者电视上播放的电影与原版有不小的差距,这一点我们在观看时不易察觉。有深度的电影会裹挟着你进入另一个世界,让你无从逃脱。但如果是坐在电视前,只要转过头去就可以脱身了。
纪录片《大卫·林奇:艺术人生》剧照。
采访者:你最早的两部短片作品《祖母》和《字母表》运用了像素化(pixilation)等动画技法。你在平面绘图(graphic art)方面的经验为你成为电影人打下了什么样的基础?
林奇:我想这对我影响很大,但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一开始,我希望让绘画动起来,这一点用动画可以实现。我对电影一无所知。我以为16毫米摄影机是摄影机的一种,而所有的摄影机都是差不多的。我去租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价格相差特别大。和费城市中心一家小店的工作人员——他们懂得也不比我多很多——讨论过后,我决定租最便宜的。我一点点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自己做试验,最终拍摄了一部一分钟的短片,片中的影像是循环播放的,内容是六个人得病了。影片的名字就叫《六人患病》!片中有一块雕刻出来的挡板。这部作品半是雕塑,半是电影,总体来说是一件会动的艺术品。我就是那时被电影的魅力所吸引的,此后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采访者:电影和绘画之外,你还从事音乐领域的艺术创作。
林奇:是安哲罗·巴达拉曼提将我引入了音乐的世界。他作曲,我写词。我们一起讨论歌曲的气氛,词和曲相互影响。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经历之一,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我们创作了四十首歌,和朱莉·克鲁斯(Julee Cruise)合作制作了一张专辑。这些活动——写剧本、构图、创作音乐——对我来说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在一个领域进行创作会让我产生其他领域的灵感。因此,进行音乐创作能够赋予我视觉上的灵感。
采访者:你为“他人眼中的法国(La France vue par les étrangers)”系列拍摄了一部短片,是法国电视台制作的。
林奇:是的。叫《牛仔和法国人》。我就是那时认识哈里·迪安·斯坦顿、特蕾西·沃尔特和迈克尔·霍尔瑟的,霍尔瑟是印第安人,后来在《双峰》中也饰演了一个角色。影片是在洛杉矶拍摄的。
采访者:在**电影学院学习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林奇:他们为我提供了必要的工具和工作的场地。我的导师弗兰克·丹尼尔对电影的分析给了我很多启发。他向我们介绍了声音、背景声音和重复一些噪音的作用。为了帮助我们记忆,他还让我们做与各个场景对应的小卡片,然后在上面写上代号。做出七十张卡片时,影片也就完成了。这种方法很适合我。我在**电影学院学习了五年,但其中三年都没有上课,处于自由状态。当时我在远离所有人的地方单独工作,但学校没有把我开除。那段时间我拍摄了《橡皮头》,之所以花了这么久是因为资金不足。**电影学院一直支持我,给予了我很多帮助。锡德·索洛(Sid Solo,**电影学院洛杉矶洗印厂的主任)免费为我洗印底片。很多学生都得到过类似的帮助。
电影《橡皮头》剧照。
采访者:你小时候常看电影吗?
林奇:看得不多。我住在爱达荷州时,因为街尾有一家电影院,周六下午有时会去看电影。我喜欢复述电影里的故事。那些故事在我看来非常真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都是这样。但我并非命中注定要踏入这个行业。我很喜欢亨利·曼西的音乐,我记得桑德拉·迪伊(Sandra Dee)和特洛伊·多诺霍(Troy Donohue)的《畸恋》(A Summer Place)。这种肥皂剧很适合和女朋友一起看,在我们心中种下了梦想的种子!
采访者:与画作相比,你那时候更喜欢书吗?
林奇:不。我以前不看书,也不看画。那时候在我眼里,生活是特别近的特写镜头——比如唾液和血液混合在一起——或者表现宁静环境的长镜头。我不记得当时我在想些什么。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什么创意思维。我不看电视,偶尔听听音乐。我真正坚持的大概就只有画画、游泳和棒球了,但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算不上特别重要。我喜欢我住的地方的整体气氛,脑中充满各种幻想,因为世界在我看来非常神奇。我印象中自己第一次生发创作灵感就是在回到费城之后。
电视剧《双峰》(第二季)剧照。
采访者:你从画画和制作动画转行去做导演,与演员相处对你来说一定是全新的经历。多年来这方面有什么变化吗?
林奇:某种意义上说是有的,但我一直能够与人相处融洽。拍电影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如果个性特别难以沟通,会造成额外的问题。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问题。我和他人在一起如果感到局促,就会从对方的角度思考,这很有效。我喜欢和演员合作。有时候,我一开始无法清楚地向他们解释我的想法,但我们会逐渐加深对彼此的了解。问题最终总是能够圆满解决。
采访者:编剧、导演、剪辑之中,你会特别偏好某一项工作吗?
林奇:在我看来,每一个阶段都很愉快,对最终的影片也都同等重要。每一个步骤都要全情投入,否则就会停滞不前。
原书编者/[美] 理查德·A.巴尼
原作者/[法]米歇尔·西芒 [法]于贝尔·尼奥格雷
摘编/青青子
编辑/青青子
导语部分校对/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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