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mate是什么意思(soulmate是什么意思怎么读)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这是Figure的第265支 ▼ 原创视频

我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曾有面对父母无法开口的时刻:「我书包丢了」「我没考上」「我失业了」「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我想离婚」……这些难以启齿的话,有些源于我们真的做错了事;但也有很多时刻,我们只是错在:我们不是他们。

2019年,中国纪录片导演房满满的作品《出柜!中国LGBT的呐喊》在日本NHK电视台播出。影片纪录了两位性少数人士向各自父母出柜的过程,两代人对于「同性恋」这个禁忌话题的反应过于真实,甚至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

纪录片播出后,在国内性少数群体内激起了强烈的讨论和共鸣。在某种程度上,也引发了「圈子」外面的人对于性少数群体家庭关系的猎奇心。

作为纪录片从业者,Figure导演善津一非常关注与性少数群体相关的题材,也曾拍摄过相关的作品。以往的创作经验让她开始思考:除了记录客观真实,关于「向父母出柜」这个性少数群体真实困境的题材,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多?

两个月前,在她的推动下,Figure与「概率论」的【双人对话实验? LGBT专题】项目合作,进行了纪录片拍摄。导演选择的对象,除了被迫深藏在柜子的人,也包括与父母达成某种程度共识的「幸运儿」——Ta们如何与父母一起度过煎熬,是这个系列最能让人产生共情的部分。

善津一导演说:「我想呈现的,不是‘向父母出柜‘这个行为引发的冲突或煽情,而是希望用影像的方式,将其中一些人经历的过程,分享给更多想要去做或者还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的人。我希望这个作品除了是真实的,也是能帮到人的。」

因为在现实中,大部分性少数群体很难做到在亲人面前完全隐瞒。用纪录片主人公之一杯子的话说:「我这种就是‘透明柜’,长相即出柜,还不如直接公开。」

杯子:妈,这不是你的错

杯子当下生活在上海,从事线上咖啡短视频创作。如她自己所言,中性的装扮和铁T的气质似乎很容易将她自大众之中「分辨」出来。她也没有试图去遮掩自己Lesbian(女同性恋)的身份:「我应该说从小没有谈过男生,只喜欢女生,(是)从小酷酷的打扮的一个女孩子。」

开篇镜头中,外形帅气的杯子一脸坏笑地读着年少时的「中二」日记,技术娴熟地给自己做海鲜大餐,猫咪在房间角落里悠然自得地踱步……一副岁月静好。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然而当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导演惊讶地发现,这个27岁的女孩经历过太多磨砺与苦痛:童年阴影、为爱人割腕、离家出走、在社会底层打拼;极度渴望家庭温暖,却很难走进一段稳定的恋情,也至今无法与父母恢复正常的亲情交流。

杯子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生活,彼此之间亲情比较淡漠,「他们只知道棍棒教育我,让我产生了逆反心理」。少年时险些因同性恋倾向被父母送去「治精神病」的经历,也让她一直铭记在心。

随着年龄增长,杯子愈发叛逆,上高中时曾为同性恋人割腕自残。之后,年仅17岁的她决心离家出走,彻底告别那个「是非之地,伤心之地」。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杯子看自己写的日记

十年以来,杯子离家越来越远,跟父母也很少联系。「我能算起来的电话都不超过50通,基本每次电话一分钟不到,就挂了。」听到朋友说起和家人打视频电话,她有点激动:「我从来没有和我妈视频过。」

生活和事业渐渐稳定后,杯子想过向关系相对亲密一些的母亲出柜,让她能坦然接受现实,「我希望告诉她,我喜欢女孩子,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是心理有问题、扭曲,有精神病之类的。」

甚至,离家之后,杯子也曾把谈女朋友的事情告诉过妈妈,但和很多父母的心态一样,杯子妈妈选择逃避,「她跟我说你不要欺负人家」,并寄希望于女儿将来可以自然而然地回归「正常」。

后来,杯子看到了这次关于向父母出柜的征集活动,决定用正式、直接的方式再次向母亲出柜。她说:「我更希望作为一个传播者出现,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我们这个群体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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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打出这通电话之前,杯子却陷入了紧张和伤感之中。一方面,她不知道母亲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另一方面,她发现进行一场正常的母女间对话的感觉,原来是这么陌生,「我突然有点想哭了」。

最终电话还是拨通了。这次极为难得的母女间的谈心,却从一开始就在杯子的预想之外。

妈妈承认自己对女儿的性取向有所认知,但她却将这个「过错」完全归咎于自己:童年时缺少陪伴,后来婚姻失败,以及无法与女儿沟通,「影响」了杯子。她因为已经无力「改变」杯子而痛苦无奈:「她的内心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做父母的悲哀。希望别步我的后尘就可以。」

杯子几乎没有想过,原来在妈妈心中,自己的性取向是她的一个「罪过」。所以她终于有机会帮母亲解开心结:「我想跟你说的是,你不是因为你和我爸的婚姻问题,我才变成喜欢女孩子。我就是单纯的喜欢女孩子。」

另一个让她意外的结果是,妈妈没有对她在镜头前公开出柜做出过激的反应,反而表示可以理解她、接受她,甚至鼓励她:「面对那群比较封建的人,你怎么办?他们是理解不了的,但是我能理解你。妈妈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开心快乐,幸福美满就可以,不管你怎样。」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多年漂泊在外,杯子没有家人的陪伴,也迟迟没有遇到那个心目中的soulmate,但她的内心却极度渴望家庭温暖。在她的设想中,未来的幸福就是带着自己的另一半和妈妈,找一个小城市一起生活。然而妈妈却不需要杯子给自己养老,她想在晚年之后回到家乡,但又很担心自己会因为女儿的性取向问题被亲戚朋友的歧视、议论。

杯子说:「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爸爸妈妈也好。当年他们决定离婚的时候,都是为了自己考虑。我非常理解这种行为,也很赞同。不要为了我而去让自己不幸福,委曲求全。我知道我妈自私,但是我愿意妥协。」

在这对母女未来的人生,也许注定很难有交集。但在这一通关于出柜的电话里,至少,她们终于第一次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

杯子: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我爱你。我从来没有跟父母说过这种话,非常感谢你支持我。

妈妈:是,妈妈永远爱你的。我也不好意思说,其实我们都是心意相通的。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对于有些人来说,母女之间这种直白的表达似乎有矫情、「表演」的嫌疑。导演也曾经犹豫要不要将这一部分放在片中。但最终,她相信自己感受到的那份真实的亲情流露,甚至,这一部分的意义要高于一切表达。

和母女二人说出「我爱你」相比,出柜这件事一点不重要了。

康康:你是我的最重要的宝藏

知子莫若母。在传统的中国家庭伦理中,亲情的边界是模糊不清的,所以父母对子女的真实状态,不太可能毫无察觉和认知。但在猜测和肯定之间,每一对父母的内心感受却有千差万别。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孩子在隐瞒与公开之间的反复摇摆。

在自己的世界里,康康是个非常活跃的LGBT公益活动的参与者:「我是上海骄傲节photo team的leader、同性恋亲友会的志愿者,以及同城的义工。平常也有在做关于LGBT相关的视频。」

但即使积极自信如他,在对向母亲出柜这件事上也就纠结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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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是天津人,从小跟母亲一起长大,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常年不在身边。「我和我妈妈的关系偏向于朋友的关系,除了出柜这件事,基本上是无话不谈。出柜这件事没有跟她谈,其实也是有自我怀疑和否定,好像还有没有接受我自己。」

他费尽心思地向母亲隐瞒着自己喜欢男孩子的事实,但对于母子关系异常亲密的两个人来说,这种掩饰就像童年偷吃却忘记了擦嘴。

其实康康第一次交了男朋友时,种种迹象早已让作为过来人的妈妈看透,儿子恋爱了,而且她心里明白:儿子不是交了女朋友,如果是女朋友早就告诉自己了。于是,她开门见山地问康康,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我当时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如果她不问的话,我是还没有决定去坦白这件事。」康康最终没有否认,就这样被妈妈拉出了「柜子」。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但康康不知道,一直以来,妈妈等待他出柜的心情,就像在等待「判刑」。当康康终于承认的时候,妈妈长久以来的忐忑、猜测和侥幸,都结束了——无法更改的事实,有时反而可以慢慢治愈痛苦,妈妈的心情从确定那一刻的「无期徒刑」,慢慢变成「有期徒刑」,直到最终「无罪释放」。

出柜三年多以来,康康母子俩一起在上海生活,相处更加和谐。康康会陪妈妈看电影,还教妈妈念英语;母亲学习能力强,会主动找很多关于同性恋的资料和信息来看;他俩还会邀请不同的朋友来家里一起吃饭,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沙发客」,用他们的故事去拓宽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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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甚至成为康康情感上的保障。和第一任男友分手后,前男友陷入重度抑郁,有自杀倾向。为了开导他,康康自己搬到宿舍,妈妈与前男友一起在家住了十个月。「他们两个现在还无话不谈,多了一个干儿子的感觉。如果没有我妈,我和他的关系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但现在却成了一起工作的同事。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妈能做出来的。」

但对爸爸,康康还没有出柜,这也是他的一个遗憾:「那是我爸,我不想和他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如果他不接受我这一种身份的话,我们之间都会一直有隔阂。」他决定等爸爸退休,从天津来上海跟他们母子团聚后,再顺其自然的向爸爸出柜。

「我觉得出柜这件事只是开始那个点,之后对于家人的痛苦,需要长期的陪伴,和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然后告诉他们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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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概率论」的征集时,康康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好像不太符合「没有出柜」的条件,但他最后还是决定报名参与。「我想让更多人看到,孩子和父母不一定是要对立的,亲子关系可以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

二次出柜,是康康和母亲都是为别人而做的一个仪式。但康康妈妈却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康康:妈,你是我的最重要的宝藏。感谢你一路以来对我无条件的支持和肯定,我爱你!

康康妈妈:我也一样。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优秀,是最棒儿子。所以你会给我生个孙子吗?

康康:会。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很多人会羡慕康康拥有这样开明的母亲,但善津一导演觉得他们可以做到的,其他人也可以做到。他们也是一对普通的母子,有着和绝大多数人一样的思想和观念,彼此之间也有分歧、有误解,但只要多为对方考虑,多去坦诚、真诚地沟通,绝大部分矛盾都可以化解掉。

王卖力:不要活在一个错误的身体里

与杯子和康康相比,王卖力面对的困扰更加复杂。他是一名跨性别者,生理性别为女性,心理性别为男。在精神上,他很少能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同时还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

为了从生理和法理上彻底变成一位男性,卖力从2017年开始接受激素治疗,去年又完成了胸部手术,外在已经基本上与天生男性无异,「我认定了自己是个男生以后,我觉得我这一辈子,不要活在一个错误的身体里。」

很多人质疑激素治疗会损害人体健康,但卖力愿意承担后果:「我觉得什么东西都是有副作用的,只要能够积极的去生活。我可以成为我想成为的人,那不论我活的久,还是活的短,至少我这个人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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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到自己是跨性别者之后,卖力人生最幸福的一个时刻,是做完上半身手术,「感觉释放了,感觉身体很轻盈」。

「我们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开放了。」在生活中,身边很多人愿意理解和包容他,让卖力觉得很温暖。为了避免在公司内部或工作邮件中被称为女士,他公开了自己TRANS(跨性别者)的身份,大部分同事们的反应很友好。出差时,上司还会特意给他单独订房,或者询问他意见后安排和男同事一起住。

然而因为没有完成下半身的手术,卖力目前还不能修改自己法理意义上的性别,这让他在一些公众生活领域,比如坐飞机、办手续、去厕所等不时会遇到一些小麻烦。它们对生活的影响似乎不大,但却总是让敏感的卖力产生不适感。

最大的困扰还是来自家人的态度。卖力曾给父母写过一封信,坦白自己的身份和想法。他们看完以后,却对他说,「你这样子的行为很变态」。

双方激烈抗拒了一两个月以后,卖力不再尝试和父母去沟通,从家里面搬出来,在外面租房子住,「我感觉自己有点在逃避,父母那边也在逃避。」

但在内心他非常希望与父母建立直接的对话,袒露心声,获得支持:「感觉有父母的支持的话,这条路上我觉得我会更加坚定,因为旁人的话可能无法给到父母那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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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参加了上海的同性恋亲友会,希望有一天可以带自己的父母来参加,让他们与其他跨性别者的父母一起沟通交流;他也希望能更加了解自己的父母,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

在这里,卖力认识了骄傲爸爸,他是一位跨性别者的父亲。两人决定,以合作出演的方式,参加这次「出柜」的征集活动。卖力说:「在这个中国社会,其实对跨性别认知还是比较少的,我有必要去做一个给大家的一个普及推广。」

在这场实验性的对话中,骄傲爸爸扮演了王卖力「三位」不同的父亲,纠结的,强势的,以及开明的。

即使知道是在「演戏」,但当「开明爸爸」说出「我只想你幸福、快乐」时,卖力仍感动到瞬间出戏:「好像真的也有这种父母吧?」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骄傲爸爸

在他的理想中,「爸妈接受我是他们的一个儿子,愿意在亲友面前非常骄傲的宣布:我是他们的儿子。做到这点我就很开心了。」

然而现阶段他只能借由对骄傲爸爸的表白来表达对父母支持的渴望:「只要有爸爸这个强大的后盾在,我觉得这条路无论多么艰辛,我一定会走下去的。」

不管是杯子、康康还是王卖力,以及康康妈妈、骄傲爸爸,愿意为了群体去发声,都是勇敢和心中有爱的人。

康康曾经说自己虽然做了很多支持性少数群体的活动,但大多是在小圈子内的,他更希望自己同类人的声音有机会可以传播到更广泛的地方,被更多人真正去了解。

我是性少数群体,父母痛苦如被「判刑」,但我也想得到爱

在网络投票中,有近六成以上用户表示,愿意接纳性少数群体。但因为人口基数巨大、分布不均等原因,在线下,性少数群体在很多领域仍处于边缘,投射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也更加异样——有时,不能接纳性少数群体的人中,还包括他们的至亲好友。

制作这个系列纪录片,并不意味着Figure认同为人父母就应该无条件接纳孩子的性取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独立的思想,也有权为自己的人生道路做出不同的选择。但同时,亲情关系是每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骨肉之间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了解对方,却不应该妨碍双方用包容、平和的态度去表达情感。

对于中国的亲子关系来说,我们需要学习面对的,远远不只出柜一件事;而出柜本身,也只是一个开始。

特别感谢|上海亲友会 上海骄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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