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哪个群,暗访出租屋里的妓女群

现代技女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很多人都会认为是改革开放后,人们观念更新,才出现了技女,卖淫行业才死灰复燃。其实错了。

我曾经采访过南方一座城市的前高官,他说早在文革时期,这座城市的某一个地方,有一片树林,每到晚上,就有几百名技女聚集在那里,等待着嫖客挑选。嫖客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看上哪个技女,就载着她离开。后来,这片树林被高楼大厦所取代。

我想,那时候技女的经营方式类似于今天的“站街女”。

按照我10年来多次对技女的暗访,我觉得技女可以分成这么几类:

第一类的营业场所在酒店,环境幽雅,收入丰厚,他们不会出台,只在酒店里做生意。

这些年里,很多酒店里有了外国技女,以俄罗斯技女居多。

第二类在桑拿房里,环境较好,收入比第一类少很多,也不会出台。

第三类在发廊里,环境较差,收入略少于第二类,一般不会出台。

最后一类就是俗称的“站街女” ,风险最大,收入又最少,而凶手盯上的也是这类技女。

我的暗访对象也只放在第四类技女身上。

此前,我看过很多描写技女的书籍,都把技女写成生活所迫,有的甚至是大学生,为了支付学费才来卖淫。

我经过多次暗访后发现,这些书籍都是扯淡,是一些无聊文人坐在家中拍着屁股想出来的。

支付学费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去做家教,可以去兼职,为什么非要选择卖淫的方式?生活所迫可以去打工,可以去做小生意,又为什么非要卖淫呢?

还有的书籍把技女写成了古代小说中的杜十娘和**小说中的玛格丽特,什么看淡金钱,义字当先,为了爱情,水深火热也敢闯,这更是扯淡。

技女阅人无数,那颗心早就不会对某个男人动情,只会对钱动情。曾经沧海难为水,和无数男人有过肌肤之亲的技女,又怎么会对某一个男人动真情?

将尊严和人格彻底摔在地上碾为齑粉的人,你还希望她会有人的感情吗?因为她没有了尊严和人格,她就没有道德底线,她就什么事情都会干出来。

这些都是我多次暗访技女后的感悟。

近几年,很多城市的不法医院出现了“处女膜修复”手术,听说生意都很不错,而顾客绝大多数都是技女。

技女修复了处女膜后,又开始冒充纯洁无暇的处女,害羞地恋爱,腼腆地结婚。技女们都是表演高手,她们一定会欺骗很多青春期的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向往的男子,可是,这样的婚姻以后会幸福吗?答案不言而喻。

在这座城市里,有一条街道,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大街上就出现了无数袒胸露背的身影,她们或者长发披散,妩媚动人;或者短发拂肩,风情万种。她们站在街边,站在叫卖糖炒栗子的灯影里,站在商店饭店光线暗淡的台阶上,看到有男人走过来就问:“要不要XX?”

她们中,有的人一个晚上会有好几单生意,有的人夜夜都在空跑。

她们可以跟着男人去很远的地方,去男人的家中,或者在就近的小旅社开房;她们又可以把男人带进自己租住的小房间里,或者是和别人合租的房间里。她们的背后,可能有黑恶势力在暗中撑腰,也可能是自己单打独斗。

她们的生活千篇一律,她们每天却都在接触不同的男人。她们很快就忘记了男人的面容,却不会忘记男人送到手中的钞票。

她们有的干这行已经很久了,眼光练得非常毒辣,一眼就能看出男人是否有钱,性格是否残暴;她们有的性格扭曲,暴躁易怒,破罐破摔,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理解;她们中还有的刚刚入行,胆小怕事,懦弱畏缩,男人不给钱也不敢吭一声。

这条街道的技女数以百计,她们都住在街道附近城中村的出租屋里。

这座城中村里有一幢异常气派的楼房,共五层,房屋足有上百间,租客大多都是技女。为了暗访技女生活状况,我也在这幢楼房里租了一间房屋。

这幢楼房因为鹤立鸡群,所以价格比周围的房屋租金都贵。

那幢楼房一到夜晚就成了技院。尽管天气炎热,但家家房门紧闭,窗帘严实,从门缝窗缝里传来丝丝缕缕女人或雄伟或细小的呻吟声。站在天井中央,像在欣赏一曲宏大的交响乐。绵绵不断的声浪,冲击着我的耳膜,折磨着我的忍耐力。

很多时间里,我会坐在门房的屋檐下。北方的房屋建筑有个规律,不管院子里是华堂大厦,还是低矮茅屋,都喜欢在院子出口处盖个门房。

我在屋檐下看到小姐们走进走出,一个个风姿绰约,摇曳生辉,她们的衣服短得不能再短,薄得不能再薄,走路的姿势也极尽夸张,浑身散发着一股妖气。

如果技女走在大街上,你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为什么?

因为她们的身上有一股妖气。这股妖气只能感受出来,只能揣摩出来,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夜晚的这家大院,就像走马灯一样,各种角色在粉墨登场。

如果小姐独自走进来,后面几十米处一定跟着一个探头探脑的男子;如果有男子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隔几分钟后就一定有刚刚和他工作完的小姐走出来。那些男子就像上公共厕所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风雨兼程。

夜半过后,技女们陆续回来了,有的赚钱了,兴高采烈,隔着老远就对着楼上喊:“老公,下来吃宵夜。”有的垂头丧气,回到出租房里,很快就熄灯睡觉。

出租房里除了技女,还有各种各样的人。有的是技女的丈夫,有的是技女临时姘居的男友,有的是背后保护技女的人,还有的是依靠技女养活的人。

刚刚搬进这间出租屋的时候,有三个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是小兰,来自于这个省某山区僻远县的一个村庄。我以后见过她的身份证,家境应该不好。小兰长得不错,身材又细又高,大概在170厘米左右,身上“三突出”,脸上有几颗小黑痣,脚上穿着很厚很厚的凉鞋。

那时候很流行这种像老戏中的靴子一样的凉鞋,那个夏季时髦的女孩子几乎一人一双这样的鞋子。小兰的眼睛细长,眼角上翘,看起来总好像在笑。

有一天,小兰带进来一个瘸子,那个瘸子应该有30多岁,穿着西装,没有扣纽扣,他一走动,西装的下摆就像翅膀一样扇动。他一进房门就将小兰扑到在床上,小兰挣扎着,但是徒劳无益。那天夜晚小兰的窗户没有关,她可能是还没有来得及关窗户,就被瘸子压在了身上。隔着窗户,我看到瘸子揭开小兰的裙子,小兰发出了哭声。

我当时一直在做思想斗争,我要不要冲过去,要不要报警,要不要救小兰。如果是别的纯洁的女孩子,如果不是技女,我一定会冲过去,然而,那个房间里此刻媾合的是技女和嫖客,我该不该管?直到现在我还在想着,那天我该不该管?

几分钟后,那个男子起身了,系好了裤子,他粗暴地对小兰说:“哭什么?以后有我罩着你,就没人敢欺负你了。”然后瘸着腿走了出去,没有给钱。

小兰一直在哭,哭了十几分钟后,她擦干眼泪,也出去了,继续接客。

后来我知道了,那个瘸子是这个城中村的老街痞,做这种皮肉生意,有时候也拉皮条,技女们每做一单,不管是不是他拉的生意,他都是要抽份子钱。他的手下有好几个技女。

第二个女子名叫小雯。不知道来自四川还是重庆,她说话的时候喜欢说“啥子,啥子?”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小雯个子不高,眼睛很大,浑身就像吹涨的气球,每一处都圆滚滚的。

小雯不是一个人租房住,和他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也是四川和重庆的口音,喜欢说:“格老子的,格老子的。”这个小个子男人夏天总喜欢耷拉着一双拖鞋,穿着极大极大的短裤,短裤里足以塞进一头大肥猪。他经常光着上身,身上条条肋骨像键盘一样凸起。

这个男人没有工作,也什么都不干,他白天昏睡,夜晚吃完小雯做的晚饭后,就嘴角挑着牙签出去打麻将了,而小雯也去找男人了。

我之所以在院子里上百户人家中注意到他们,是源于一次打架。

有一天黄昏,我听到院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哭声,声音异常尖利,还有什么东西抽打在身上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就看到了小雯和那个男人。

很多人都出来了,但没有人去管,大家都兴高采烈地看着,希望会有更好看的事情发生。从别人的交谈中,我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个男人是小雯的老公,也可能是男朋友,他每天夜晚去村子里的麻将馆去赌钱,没有钱就向小雯要。小雯钱赚得很不容易,竞争又激烈,昨天晚上没有一个男人来,没有赚到钱。男人要不到钱,就打小雯。

村子里的几家麻将馆昼夜不息,灯火通明,里面的常客除了小雯丈夫这种老赌徒,再就是技女们。赌徒们先用钱从麻将馆老板处买到筹码(一种圆圆的像瓶盖一样的东西),然后才能打麻将。最后,赢到筹码的赌徒就从老板那里领钱。

小雯丈夫水平极差,每次都被杀得大败而归,却屡败屡战,乐此不疲。结果,小雯辛辛苦苦赚到的皮肉钱都被丈夫送进了麻将馆,养肥了麻将馆老板和那些赌徒。

第三个女子名叫唐姐,我这是跟着别人叫的。唐姐大概30多岁,不好看,大门牙,扁平脸,一脸苦相。真想不到,像这种容貌怎们能够做这份“工作”?

但是唐姐自称自己服务态度好,“那些小姑娘不会做的,我都会做。我结婚好多年了,经验是她们不能比的。”有一次,唐姐向我这样炫耀说。

唐姐好像是西北另外一个省份的人,说话是用舌根发音的。衣服也穿得很普通,看到人家穿吊带装,她也在路边地摊上买了一件,结果她穿上去后,看不到美感,只看到肥肉块块饱绽,惨不忍睹。

这些技女中,唐姐很爽快,问她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

唐姐的房间里还有一个老头,老头足有70岁,走路都颤巍巍的,浑身干巴响。

以前我以为老头是唐姐的父亲,堂姐说:“这房子是老头租的,我在他这里住。有男人一来,老头就出去了。”

城中村里有好几家发廊。从那个时候开始,发廊已经不理发了,改成了按摩松骨。所谓的按摩松骨,就是媾合的代名词。

发廊里的技女经常坐在玻璃门的后面,袒胸露乳,每个发廊都有专门的工作服,这种服装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但是绝对是针对技女设计的,领口极低,开叉极高,却又把最重要的部位遮挡住,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穿着工作服的技女坐在门后,看到有男人走过来,就喊:“来呀,来呀。”也有的技女看到男人来了,故意走出发廊,挺着颤巍巍的奶子,扭摆着丰满的屁股,看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又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回来。

因为有了站街女,发廊的生意大受影响。因为站街女便宜,三十元五十元都可以,而发廊开价就是一百元。来来往往城中村的人都是农民工,他们当然会贪图便宜。

于是,发廊女对站街女痛心疾首,她们看着站街女,当面就叫“婊子”、“破鞋”。站街女比人家低一个档次,经常是听见了装着没有听见,落荒而逃。

我一般都睡得很晚,总是要院子里安静了之后才会回到房中。有一天凌晨,楼下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重,整幢楼都听见了,但是没有人去开。

这幢楼里掩藏着多少罪恶啊,都担心会被暴露在阳光下。我相信那一刻很多房间里的人颤抖不已,惊恐不安。所有的灯光都关掉了,有人偷偷地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敲门声依然响起,我好奇,就来到了门房后,隔着门缝,看到暗淡的路灯光下,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地站着,我问了声“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回答说:“大哥,快开门啊。”

我打开门,门外的女子一下子倒进来,我看到她的脸上都是血迹,衣衫破烂,光着脚板。是小兰。

我问小兰:“怎么了?怎么了?”

小兰哇哇哭着说:“我被人打了,脚扭了。”

我看到小兰的右脚肿起好高,站都站不稳,我背起她就走了出去,寻找诊所。

这条街巷有一个社区医疗,可是现在已经关门了,隔着栅栏防盗门敲了很久,没人答应,估计里面没人。我又背着她向巷口走,巷子里没有出租车。

站在巷口,好容易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疑惑地看着小兰裸露出的胸脯和大腿,又看看我,犹豫迟疑。

小兰说:“我身上没有一分钱。”

我说:“我有钱,快点开往附近的医院。”

坐在出租车上,突然看到了路边有个准备关门的诊所,我喊“停,停。”

背着小兰走了进去。诊所里是一个老医生,戴着老花镜,脸上垂下两嘟噜肉,看起来好像学识渊博。他脚踩在小兰的右脚面上,手掌扶着她的膝盖,突然一发力一扭,听到格巴一声响,小兰呻吟一声,错位的关节扶正了。老医生又给小兰脸上身上的伤痕涂了药。

多少钱?我问。

老医生伸出了三个指头。三十。三十?开玩笑?三百。

我只好给了300元。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小兰说她今晚接客,被客人抢了。

几个小时前,小兰站在街边拉客,过来了一个男子,很瘦小,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挂在树杈上。他比小兰要矮半个头,神情猥琐,一副没有睡醒没有洗脸的样子。

两人谈好了价钱,小兰就向出租屋的方向走。走了十几米,看到男子没有跟过来,小兰又走回去问怎么回事。男子说,去宾馆啊,去你家我担心被你男朋友打。

小兰觉得这个男人挺风趣的,又瘦瘦小小,就放松了戒备,决定跟着他走,男子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了一个宾馆门前。那个宾馆有三层,门口竖着三杆旗杆,飘着不同颜色的三面旗帜,貌似三星级酒店,其实就是一间私人旅社,入住其中,连身份证都不用看。

小兰刚进房门,就被门后一个男子卡住脖子,摔在床上,然后撕开她的衣服。惊惶万状的小兰看到那个男子很强壮,满脸都是红色疙瘩。就在那间房间里,小兰遭到了轮 J。为了掩盖小兰的叫喊,他们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

完事后,小兰等着他们给钱,瘦子拿起小兰的衣服,把她的手机和仅有的几十元钱拿走了。小兰哭着说:“行行好,行行好,手机给我。”

瘦子一巴掌打在小兰脸上,小兰像一件衣服一样被摔倒在地板上。她还没有起身,强壮男就踩在她的脸上,边踩边骂“臭婊子”。

瘦子说:跪在地上,面朝墙壁,不准回头。

小兰依样照做。刚刚跪下,强壮男又踢了她一脚:回过头来,老子就打死你。

小兰歪倒在地板上,又哭着跪好了。

过了好长时间,小兰感觉不对劲,偷偷回望,看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强壮男和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小兰心疼她的手机,那个新买的手机是诺基亚3210,那时候要1000多元,现在已经被淘汰了。

小兰哭着走下楼梯,扭伤了脚,摔倒在地,她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去找宾馆经理,她一路走回家,走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到黎明了。

小兰那次被洗劫后,他去找那个瘸子,那个瘸子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就打我电话。

几天后,小兰拉到了一个男子,回到出租屋,结束后那个男子只给20元。小兰说,说好的50元,怎么只给这么少?男子说,他从来都是20元。

说完后就准备出门,小兰拉住他,他一甩手就给了小兰一个耳光。

小兰拿出电话拨打了瘸子的号码。几分钟后,瘸子带着几个人在院子里拦住了正和小兰纠缠的那名男子,一顿暴打,男子跪地求饶,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

那天我正好在院子里,我看到了那场惨不忍睹的殴打场面。为了取悦小兰,瘸子用他另一只完好的脚,一脚又一脚地踢在了男子的身上,以一副英雄救美的姿态给小兰报仇,那名男子全身浴血,身上能肿的地方都肿了,刚开始还在连声求饶,后来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看到大获全胜,瘸子像个骁勇善战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扬地站在小兰面前,吹嘘地说:“这里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

然后就带着那几名地痞走了。那几名地痞都光着膀子,前胸后背都纹着张牙舞爪的龙。

此后,瘸子堂而皇之地来到了小兰的出租房里,小兰不再哭泣。

后来,我才知道了瘸子属于一个什么公司的职员,这个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名字的公司都由本地的老少流氓组成,他们充当技女们的保护神,另外还负责讨债。技女们如果遇到纠纷,他们就会闪电般地冲过来,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但是技女们要交给他们保护费。

听小兰说,保护费是一人一天20元。交了保护费的技女们,此后就不再害怕小流氓的骚扰和不给钱的嫖客了。

事实上,10年前的街痞首领流氓头子们都依靠技女发财了,那时候的技女行业刚刚走向明朗,这些街痞首领和流氓头子都开设技院,广纳技女。技院是最容易打架滋事的地方,但是因为有流氓头子罩着,技女们就会相对平安无事。

而次一等的流氓们则傍上了站街女。认识瘸子让小兰免于受到欺负,但是认识瘸子却让小兰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最后被人杀害。这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省会里有很多来自外地的技女,姿色好的就进了酒店和夜总会,姿色差的就当站街女。在这个院子里,南腔北调,什么口音都有。而嫖客也是这样,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小雯还是经常被那个打麻将的丈夫打,在丈夫的眼中,麻将牌比小雯要亲密得多。为了免于挨打,小雯每天的生活变得非常单一:不断接客,不断赚钱。

每天下午,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小雯就早早出来了,孤独地站立在街边,穿着长袖长裤,遮挡着被丈夫打伤的胳膊和腿脚。有熟悉的技女路过这里,问候一声:“这么早就上班了?”

小雯凄凉地笑笑,背过身去擦掉涌上来的一滴眼泪。

小雯什么客人都拉,年龄大的,年龄小的;长相丑的,长相俊的;穿着整洁的,衣着邋遢的……

为了拉到更多的客人,小雯不得不降低收费标准,这让很多技女牢骚满腹愤恨不已,她们说

小雯破坏了行规。

小雯甚至连20元的活也接,她们说小雯是猪,“什么都吃,连垃圾都不放过。”

那时候我坐在门房的屋檐下,经常能够看到小雯出出进进的身影,她的身后十几米处跟着一个个能够做她爷爷的人,小雯刚开始的时候见到我还有些腼腆,后来就坦然了,对我笑笑,我看到小雯的眼睛很空洞,好像看开了一切。

有一次,她带进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一会儿老头就出来了,他手扶着拐杖,对着小雯将大讲人生观价值观和革命理想,教育小雯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当时我正在喝汽水,那汽水一下子喷上了屋顶。

还有一次,我坐在门房屋檐下,看到小雯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模样的人走进去了,那时候的中山装已经很少有人穿了,那人头发一丝不苟,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情。

小雯和他的丈夫就居住在门房的对面,距离门房不到十米的距离。他们进去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听见了小雯不耐烦的声音,嫌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她的身上抠来抠去。

干部很不高兴地喊了一句:“我掏了钱呢。”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他们出来了。干部走在小雯的身边,教诲小雯说:“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这行?”

尽管小雯在拼命挣钱,但是丈夫的手艺确实是太臭了,他总是输,输了后就向小雯要钱,小雯又不敢不给。他们这种关系让很多人无法理解。

人们无法想象,小雯为什么会找到这样一个好吃懒做,只会打麻将又技术极臭的男人?也无法想象,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逼着自己的老婆一次次去接客卖淫?

后来暗访中,我发现这种事情其实很多,很多男人吃软饭,靠妻子卖淫来生活。还有的技女在外包养小白脸,丈夫一点也不知道,这都是那些长相俊俏的技女。

人类最隐秘最肮脏的一面,在这些技女之间袒露无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交流谁接到的客人多,谁包养的小白脸漂亮。

我曾经见过一个技女,容貌非常漂亮,每隔几天,就有一个猥琐的老头子来她的出租屋过夜。这些技女们一般都不会留人过夜的,以免夜晚有警察查夜。很长时间里我一直猜不透他们是什么关系,而且当这个技女接客的时候,老头子也会在里面,拉张门帘遮挡住自己。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属于什么关系。

这个技女群落中,有太多我们想不到的事情,我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这个群体,因为这是一群没有道德底线、没有善恶标准、没有是非观念的人。我们的不可思议在她们的眼中很正常,我们的正常在她们眼中反而匪夷所思。

有一天,因为给钱少,小雯又遭到丈夫打骂。大家对他们的吵架打架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照理。我当时完全是出于义愤,从十米外的门房屋檐下走进他们的出租房,小雯看到我,好像大海中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我的胳膊,躲在我的身后。

我说:“做丈夫的,怎么能整天打自己老婆?”

小雯的丈夫气势汹汹,脖子上的青筋条条暴起,他一副真理在握的神情,斜视着我说:“你算什么人?格老子打堂客,管你鸟事?”

这个浑身干巴骨头的男人,听不进我的任何解释,他认为老婆是他的,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后来我知道这个男人和小雯都是来自四川大凉山,都没有上过学,他们所有的人生经验都来自祖辈的口耳相传,怪不得他喜欢打老婆,怪不得老婆不敢反抗。

挨打过后,小雯很快就忘记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该给丈夫做饭还做饭,该给丈夫洗衣还洗衣。丈夫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技女妻子提供的这一切。

我常常在想,当有一天小雯老了,不再做技女了,她会怎么总结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她的丈夫会为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悔恨吗?这些年的技女经历,会在他们心中留下无法抹去的印痕吗?

也许不会,因为他们觉得这一切很正常,他们觉得这一切不是耻辱。就像小偷永远不会认为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偷一样,小偷认为别人有,而我没有,我把别人的拿过来天经地义。

也许小雯的丈夫认为,妻子闲着也是闲着,让她出去拉客赚钱,反正什么都不会少,何乐而不为呢?

小雯家中没有电视机,她买不起。这个院子里很多技女家中都有电视机,是那种两三百元就能买到的组装电视。

城中村狭窄的街巷里,经常会有骑着三轮车,叫喊“收旧家具旧电视”的男子,三轮车慢悠悠地驶过去,凹凸不平的路面将他们的叫喊声颠得又细又长,像皮筋一样。

这些旧电视被这些收购的男子以极低的价格送给废品收购站,废品收购站又卖给家电修理部,家电修理部重新修理,更换不能用的部件,然后换上新制的壳子,这样,一台外表看起来崭新的电视就组装成功。

这些电视无法走进大商场,就在一些小商铺里出售。技女们购买的都是这样的电视机,她们随时准备离去,离去的时候就只带着银行卡和安全套,别的什么都不会带走。

这样的电视存在极大的危险性,经常会坏掉,严重的会爆炸伤人。

小雯家中没有电视机,她却又特别喜欢看电视。有时候她涎着脸来到别的技女家门口看电视,总会遭到人家的白眼。我的出租房里有一家小电视,这架没有牌子的电视肯定是以前居住的技女留下来的,她就经常过来看。

有时候,看着她跟着电视里的歌星一起唱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神往,我就觉得她还是一个孩子。

她的丈夫沉醉在麻将中,他才不管自己的妻子赖在谁的房中。

就这样,我和小雯渐渐成为朋友。

和小雯一样锲而不舍的还有唐姐。唐姐也是爱岗敬业,恪尽职守,然而由于先天条件太差,唐姐的生意很不景气,她一直在惨淡经营。

在这个院子里,唐姐属于最节省的一个,她连在外面吃一碗面条的钱也舍不得掏。她总是要回到出租屋来吃,而那个老态龙钟的男人总会将唐姐伺候好,一日三餐必不可少,房租也从来不会要唐姐掏一分钱。

大家都知道唐姐极度吝啬,技女们遇到她的时候,就故意说:“你什么时候请我吃一顿饭啊。”

唐姐总是搪塞说:“下次,下次。”然后落荒而逃。

也有技女看到唐姐走来,就故意在她的面前吐口水,在她的背后说:“这么老还出来卖,真是个老婊子。”

唐姐听见了也装着没听见,她知道自己斗不过她们。

技女们都很狠,发作起来就像雌老虎,不见到血是不会罢手的,她们把压抑和屈辱都变态地发泄在斗殴中。

曾经有两个技女打架,一个高个,一个矮个,矮个非常刁蛮,她拿起凳子砸在高个的脸上,高个去医院缝了十几针。

这种事情一般男人都不敢下手,但是技女就能下手。技女打架从来不会惊动警察,她们总是私下解决。后来,高个找了一群人,矮个也找了一群人,双方在院子里摆开战场,互有输赢。

再后来,公司出面,矮个赔了高个几百元,息事宁人。

有一次,我问唐姐,今年多大了?

唐姐丝毫也不隐讳地说:“你看看我有多大?”

我还没有回答,她就接着说:“我43岁了,女儿都上大学了,要不是女儿,我才不会做这行。”

堂姐说,她以前在工厂上班,后来工厂改制,她下岗了,丈夫吃喝嫖赌,自己赚的钱还不够自己花费,她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和丈夫断绝了来往。

我问唐姐:“女儿一个月能花费多少钱?”

堂姐说:“最少也要一千多块。”

我说:“大学生可以做家教啊,你何必现在还要给她钱。”

唐姐愣了愣,说:“夹脚?什么夹脚?”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难堪,也不知道说什么。

后来别人说,唐姐是从农村来的,大字认识不了几个。

什么女儿?她就不会生育,和丈夫离婚了,自己跑出来。

技女们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她们每个人都有说谎的天赋。

技女们也在想办法对付那些凶残的嫖客。技女和嫖客的矛盾始终是不可调和的,嫖客总想花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而技女们却总想干最少的事,赚最多的钱。

后来这个城中村受到了清理,技女们像失去了蜂巢的马蜂一样,在周边地区继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有的住进了居民楼,有的几个人合住,有的则每晚昨晚生意后,栖身旅社。

没有了固定住所的技女们,面临着更大的生活挑战。

唐姐一如既往地站在街边,看到有单个男人经过,就主动贴上去,问:“耍去啊?便宜。”

在这些站街女中,像唐姐这样采取主动攻势的人比较少,而唐姐对钱具有超出寻常的追求和兴趣,又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如果有人给钱,她都敢脱光衣服在大街上溜达。

但是,唐姐性价比不高,尽管便宜,就像一颗萎缩的苹果一样,还是少人问津。

小雯也便宜,小雯的客人就多些。

城中村整治后,小雯和丈夫、还有另外一对技女和丈夫,住进了居民楼的一间小房子里。小房子里支两张床,相距没有一米。午夜过后,这两张床上就睡着两对夫妻。彼此连一点最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到。

然而他们不在乎,技女没有羞耻心。有羞耻心的人不会当技女。

暗访出租屋里的妓女群

暗访出租屋里的妓女群

暗访出租屋里的妓女群

本站部分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

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等内容,请联系我们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