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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州第三中学的学生生涯

如今气派的福州三中校门

1969年,福州军区后勤部从城区的中山路搬到了位于梅峰的原福建农学院 。我们这群孩子也随着大院的搬迁,从都市来到郊区,从冶山脚下、欧冶池畔、中山堂旁,来到了绿树成荫、果树满山、耕田阡陌、楼房栉比的学府校园。

随着住所的迁移,我们就读的学校也随之发生的变化,从福州十九中转学到了福州三中。文革期间,学生们按地域就近分配学校,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统统到离家最近的学校读书;无论你就读的学校曾经是重点还是非重点,统统不论成绩一视同仁。

三中与十九中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个是省重点中学,一个是只有初中的普通中学。据说福三中成立于1942年,开始叫“福州市立初级中学”,1952年才改名“福州第三中学”,老有年头了。我们很幸运,由于家庭的搬迁,从普通中学转到重点中学;我们很淡然,那个年代,读书无用,上山下乡几乎是每个学生今后的唯一归宿,既如此,谁又在乎从什么样的学校毕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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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新教学楼,前身是一座四层“工字楼”

从1970年到1972年,我在三中就读了三年,初中一年,高中两年,直到高中毕业入伍从军。三年的中学生涯不算短,三年的中学经历很丰富,三年的中学课堂学到了不少知识,三年的中学结识了很多朋友,三年的中学生涯轻松快乐,三年的中学留下了许许多多开心往事。

一,我的初中班主任张金华老师

我们第一次走进三中的校园是在1970年元旦过后。我与同住一个大院的向明、小军、子扬等四人,拿着不知是谁为我们办好的转学介绍信陆续来到三中报到。我们四个人居然同时分配在一个班级——“四连六排”。教室位于“工字楼”后面的一座两层教学楼二楼最东头,楼下是一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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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中校园俯瞰,由近及远依次是学校大门、游泳池、教工楼、工字楼,工字楼后还有一座两层教学楼

我们四连六排的班主任叫张金华。金华老师很年轻,20多岁,估计大学毕业没多久。他个子不高,喜欢抽烟,梳着短分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对学生总的来说比较和蔼可亲,但对淘气调皮的学生显得比较严厉。你想啊,那个年代,师道尊严不在了,调皮捣蛋学生比比皆是,作为班主任,如果不严厉,很难管理好一群学生。那年秋季开学,我的发小林梓也从外校转学到三中,十分巧合的是,他居然也分到我们四连六排。当金华老师得知林梓是我们后勤大院的孩子又分到他的班级时,满脸阴沉,嘴巴张了好一会儿才闭上。显然,他十分不乐意班里再来一个大院孩子可能的“雪上加霜”。林梓的到来,我们大院孩子的“队伍”又进一步强大了。后勤大院的有我、向明、林梓、子扬、宏刚(小军已经转学),政治部大院的有曹达、印小棠和庄南滨。八个大院的男孩子中,一小半比较老实听话,一大半比较调皮捣蛋。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看我们几个孩子调皮不太听话,金华老师就想方设法治你们一下。那年月,每到年底,都要评“四好连队、五好战士”,评比之前每人都要写总结。总结写得好才有可能评上先进。我和林梓本来就不指望评上什么劳什子先进,先进是向明他们乖乖虎的专利。于是我们俩总结也不好好写,能糊弄就糊弄,随便写几个字,交上去应付官差。我们试图蒙混过关的企图被金华老师洞察后,立马来了一个欲擒故纵。他布置了一个总结会,要求全班同学都要把自己写的东西在全班总结会上逐个发言,让大家都来听听你的总结,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来剖析你的灵魂深处,来分享你的投机取巧。

金华老师的一击绝招,使得我们几个本来想蒙混过关的学生,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把总结写好了。开总结会那天,向明在我们前面发言,久经沙场的他从容不迫、荦荦大端地念完自己的总结。接下来是子扬了,别看子扬平日里吊儿郎当,学习成绩还不错,尤其哲学方面有一些功力,他的总结尚可,很快就过关了。南滨上台非常想表现好,由于紧张,效果差强人意,我和小棠、林梓在下面看着南滨窘样,挤眉弄眼,相视而笑。

轮到林梓上台发言了,只见他弓腰低头,嘴巴嗫嚅,声音如同蚊蝇。金华老师见状,大声叱喝“大声点”!林梓念完,轮到我了。有了前车之鉴,顿感大脑一片空白,站在讲台上,全班几十个人都在注视着你,尤其是女同学们也肆无忌惮地直瞅着你,不知所措。不知用了多少时间,硬着头皮念完了总结,中间时不时听到金华老师的“大声点!”“下面听不到!”。

张金华老师除了比较严厉,也很敬业。他是物理老师,负责初中几个班级的物理课。文革期间,物理课的内容以实用物理为主,基础物理为辅。诸如“牛顿三大定律“被发电机电动机原理等内容取代。记得有一次学习发电机原理,说到“切割磁力线”,金华老师是深入浅出,循循善诱,兴之所至,从教室门后拿起一个扫地的脏兮兮的扫帚当教具,前后左右一通比划,累的满头大汗,才把“磁力线”“切割”完毕。还有一次,恰遇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第二天上物理课,金华老师又使尽浑身解数,用了一整堂课,才把报纸上发表的人造卫星上天的诸如“宇宙速度”、“运行轨迹”几个专有名词解释清楚。

张金华老师当了我们一年的班主任,高中后,就不再担任我们的班主任了,但还教我们物理课。入伍后,我们几个他曾经的学生向明、国强还去过他家看望过他。前一段晓玉与几位三中老师聚会时,问起过金华老师还记不记得我,金华老师茫茫然地回忆了半天,居然没有想起我来。悲催啊!

二,我的高中班主任吴运筹老师

1971年初,我们初中毕业了,成了文革中的第一批高中生。我们逢人便说:我们是高中生了!可不是吗,文革前,我们小屁孩儿都是仰着头看中学生的,看高中生估计要踮起脚了。现在,我们居然也是高中生了,喜悦与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高中我们班的叫“高中七班”,班主任是吴运筹老师。运筹老师是教数学的,初中曾给我们上过数学课。运筹老师的名字颇具特色,父母给他取名时肯定动过一番脑筋。从中国古典文化上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是兵家战略思想追求的终极目标;从现代管理学说,“运筹学”这一门新兴学科与数学有着十分紧密的关联。运筹老师又是教数学的,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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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我们班在三中聚会,运筹老师在二排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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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我们班的男同学与运筹老师合影

运筹老师身上透着一股知识分子气息,好像永远穿着蓝色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他说话慢条斯理,做事井井有条,治学尤其严谨,能把数学课讲的如同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课一样。每当运筹老师在黑板上解数学方程式时,总是按部就班,一招一式、套路分明,前因后果、清晰明了,如同行云流水,丝丝入扣,峰回路转、一气呵成。尤其是运筹老师一手工整漂亮的解方程板书,工工整整,井井有条。毛小华同学曾感慨道,运筹老师的数学板书那是一绝,我也曾是一名教师,对能有一手好板书认识深刻,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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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春节我们班级同学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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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从左到右,依次是潘晖、史小林、我,董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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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孙朝平同学拍摄并保存了下来

我最怕数学中的“三角函数”和“平面解析几何”,尤其是那些椭圆、双曲线、抛物线的求证公式,把人搞得是头昏脑涨、眼花缭乱。尽管运筹老师在课堂上循循善诱,讲的透彻,分析明了,我总是一知半解、似是而非,总觉得这些数学公式太尖端,将来肯定用不上,于是就没有好好学。结果七十年代末,部队高等院校招生,我们部队选了几个高中生参加选拔,就考语文和数学。语文简单,写一篇作文,我手到擒来,不费功夫。谁知数学卡壳,三角函数和平面解析几何证明题我一道不会,干瞪两眼,绝对抓瞎。最后名落孙山,未能被选拔上。这会子,我才想起高中时数学课的不认真,还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赵旭光同学告诉我,他当兵前曾经与运筹老师告别。运筹老师从即将下发的微积分讲义中抽出一份给他,并告诉他这是下一阶段数学要讲的内容,到部队后空看看,知识总是会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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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三幅照片均为学友张广华提供给我的

运筹老师带了我们班两年,我们在运筹老师身上学到了许多优秀的品质。高中两年是人生成长中很关键的时期,对今后人生道路将会产生很大的影响。1972年底,我们当兵去了。1981年初,我们班在三中聚会,我在离开运筹老师十年后又一次见到了他,聚会时留下了大合影,孙朝平同学还即兴拍了几张聚会照,很是珍贵。后来我去了北京,据说班里聚了几次,很遗憾我都没能够参加。好在广华同学很上心,给我留了几张聚会时的合影,使我能够再一次看到运筹老师那熟悉的音容笑貌。

在福州第三中学的学生生涯

二十年后再一次相聚

三,在战板农场学农

想当年,我们上中学时,正值文革期间。文革期间,学校一定会按照老人家的指示:学生不但要学习文化,也要学工、学农、学军。学农成了我们中学三年课程中的一项重要内容。

在北峰汶洋的分校尚未建立之前,初中时,我们曾两次在战板农场学过农、劳过动。

记得是1970年4月份,正值江南梅雨季节,田野里金黄色的油菜花正开,我们来到三中战板农场。说是农场,绝对蚂蚁缘槐夸大国的 。整个农场就一座低矮破旧的木板平房,房间里是简陋的无法再简陋了,只有上下两层的木板大通铺,最多能住七八十人,向明称之为“鸡窝”;加上一个没有墙壁只有柱子和屋顶的食堂,还有一个非常简易的茅厕,这就是农场的全部家当。

农场建在一个山凹里,环境很美,都是原生态。四面的山坡是都是青翠欲滴的马尾松,房前是一片水田,田边有一口水井,农场的全部用水都来自这里。离房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水清澈,流水潺潺,每天早晨,我们在小溪边洗脸刷牙;每天吃完饭,我们都在这里洗涮饭盒;每天劳动收工后,我们都来此洗手洗脚。

背着沉重的背包和挎包,我们从学校出发,经过火车站后,走上乡村的机耕道,道路泥泞,步履蹒跚,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建在半山坡的农场,大家都累的不行。记得班里的几个大院孩子都找到了种种借口请假,只有向明、曹达和我三人来到农场,谷小鲁虽不是部队大院孩子,也和我们三人关系不错,玩儿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四人帮”。我们四人,在农场的一个星期里,闹出许多笑话,出了好多洋相。至今想起,还会哑然失笑。

刚才说了,江南四月,正逢雨季,一天到晚淅淅沥沥的雨水仿佛总也下不完。农场地处山坡,红色的土壤经水一泡,十分松软,沾脚粘滑,稍不留神,就会滑倒。轻者,来个趔趄或屁墩;重者,摔你个大马趴或仰八叉没商量。摔跤成为家常便饭,以至于刚刚看到伙伴四脚朝天,幸灾乐祸的笑声未落,自己也出溜了重重墩一下屁股。

我们四人,曹达个高且瘦,时不时就来一跤,没辙没辙的。他突发奇想,脱下鞋子,从树上撕下树皮裹在赤脚上,美其名曰—防滑鞋。结果没走几步,防滑鞋就散了,只好赤脚走在滑溜的小路上,一步一踉跄,跌跌又撞撞。

曹达的狼狈样惹得小鲁笑声不断。小鲁个头小,自诩稳当不易摔。你还别说,开始几天,小鲁果然没有摔,于是看到别人摔跤,高兴飘飘然。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天早上,我们去溪边洗米,洗完后往食堂走,小鲁一不留神脚底打滑,眼看就要摔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鲁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扔掉手中饭盒,用手撑地;一个是保护饭盒,身子触地。只见小鲁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结果摔了一个满堂彩!不幸中之大幸,小鲁的急中生智、临危不乱,既保住了饭盒,也保住了中午饭。这下子,轮到曹达和我们开怀大笑了,只听一阵阵爆笑,响遏行云,回荡在清晨的山林中。

农场伙食出奇的差,包菜、萝卜和洋葱老三样是看家菜,吃的肚子没有一点油水,好在农场下的村子里有一个小卖部。吃过晚饭,天尚未黑,我和向明就到小卖部买了一些糕点回来。我们最喜欢一种叫“猪油糕”的点心,5分钱一块,用米做的,猪油味儿巨浓,松松软软,非常香甜。晚上,我们从食堂打来热水,把猪油糕泡在水中一搅,顿成米糊。大通铺上我和向明的铺位紧挨着,熄灯后,放下蚊帐,打开电筒,开始享用自己炮制的“美味佳肴”。正在享用之际,忽然有人挑开我们蚊帐,几只电筒光直射进来!原来是周围几个同学闻到猪油糕味道,相约跑来捣乱,发现我俩正藏在蚊帐里“闷得蜜儿”!

四,在福州灯泡厂学工

1970年10月,我们三中学生分批来到位于工业路的福州灯泡厂学工。福州灯泡厂建于五十年代,主要产品是民用白炽灯和日光灯,还有医用的安瓶。我分在安瓶车间。

来灯泡厂学工的同学们住在厂区宿舍,一个班级的男生住在一个大房间里,两排大通铺睡了30几名同学。大通铺上,小棠睡在我的左边,林梓睡在我的右边。林梓和小棠最会恶作剧,有时半夜他尿急起夜,喊我一道去,我睡意正浓不想去;上厕所回来,林梓和小棠就会把我的蚊帐悄悄掀起一个角,让饥饿的蚊子钻进来饱餐一顿,待我天亮发现,已经浑身是包。

我们说是到灯泡厂学工,其实是到灯泡厂学徒,整日里跟着工人师傅干活,师傅上白班我上白班,师傅上夜班我上夜班。我特别喜欢上夜班,上了夜班第二天上午可以补觉,而且夜班有夜餐。夜餐一般是一碗面条和一个咸鸭蛋。

我和子扬分到的安瓶车间是制作医用注射安瓶的,主要工作是把一根根玻璃管通过拉丝、切削、烧底、退火等工序,制成一个个安瓶半成品。师傅真把我们学工的学生当做一名工人来管理,一个班八个小时,从下午四点上班,干到晚间零点下班。然后吃夜餐,然后跑到工厂澡堂舒舒服服地泡一个热水澡,然后再回到宿舍睡觉。为了报复林梓和小棠,我和子扬下夜班归来,也把他们两个人的蚊帐掀起一角,让他们也尝尝“还制其人之身”的味道。

学生就餐与厂里的工人一起吃食堂,自己买饭票,自己到窗口排队买饭。灯泡厂伙食不错,最贵的荤菜2毛钱,最便宜的素菜5分钱。那会儿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干体力活,消耗很大,肚子老饿,特别能吃,一顿饭吃个半斤没问题,菜一般捡贵的买。记得有一次我已经吃的半饱,忽然听说又有新菜红烧猪蹄端出,每份2毛,就又跑到窗口买了一份,秋风扫落叶一般,统统干掉,搞得金华老师直摇头瞪眼。

在福州灯泡厂我们呆了三个星期,扎扎实实干了三个星期的活儿,学工结束后,我们就回校了,从此没有再踏入灯泡厂。

五,在北峰分校的日子里

我在《汶阳村往事》一文记录了在三中汶洋分校的一些往事。还有几件,印象很深,说来大家听听。

班长徐斌

认识徐斌是在上高中时期了。高中开学的那一天,班主任运筹老师把一位男同学叫到讲台前,告诉大家,这是徐斌同学,并宣布他是我们班的班长。徐斌个头中等,比较壮实,脸上青春痘不少,一张嘴一口标准的北京话,舌头卷的我们南方人听起来很不适应。徐斌出生军人家庭,随父从遥远的北京来到福州,他待人和蔼,办事认真,学习成绩不错,当班长很负责,在班里有一定的威信。记得第一次到北峰分校,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学校出发,徐斌带队,一边走还一边喊着队列口号。到了汶洋后,跑前忙后,不亦乐乎。我们班男生住在田野里的粮食仓库里,女生住在大队卫生院旁边的仓库里,两地相距不近,徐斌两头跑,冒着细雨穿梭在山区的小石径和泥泞的田埂上,真的很辛苦。分校吃饭,每十个人一个菜盆,从食堂打回来然后分到个人碗里,徐斌每次吃完饭都会主动把菜盆送到食堂。有一次,大家都在狼吞虎咽吃饭,徐斌吃得快,正要拿空菜盆时发现,一群农村土狗把我们的菜盆里的残羹剩汤吃了,徐斌顿时用纯正的北京腔大嚷一声,坏了,菜盆让狗给舔了!当兵后,我和徐斌一个行当—-报务员,我们还曾经通过信切磋报务技术。九十年代他曾来北京,我们最后见过一面。后来,他不幸英年早逝,很可惜。

《三国演义》

分校生活枯燥,白天上课或劳动,晚上或看书、或打牌、或唠嗑、或吹口琴,看书成了一大消遣。分校宿舍非常小,用松木搭的两层大通铺散发着松香的味道。我们班几个大院孩子睡在上铺,每个铺一张草席宽,大家紧挨着。我睡着靠墙,然后依次大致是旭光、维建、广华、南滨、建春、小林、徐斌、秉直。没事儿干时,大家躺在床上看书,白天有光亮,晚上打电筒。有一次到分校,不知谁带来一本厚厚的《三国演义》,一下成了宝贝儿,大家爱不释手,争相传阅。书少人多,不免你争我抢的,有时刚刚从广华手里放下,就又跑到南滨手里,按老话就是“人歇马不歇”。我手慢老是争不过大家,眼看大家都看的“三气周公谨”了,我还在“火烧新野”。于是心生一计,你们不是下课、收工和晚上看吗,我来一个上课看不与你们争抢。于是,每当上课,我就把书搁在双腿上,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演义。终于有一天上语文课,我正在巴蜀大地上驰骋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合上书的封面;我一机灵,抬头一看,原来是马老师。只见他看了看书名,又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又继续讲课。我合上书,一直到下课都没有再看一眼。后来,我再也没有把书带到教室;再后来,维建接了我的班。看了一段时间三国,觉得哥几个说话都变味儿了,说着说着就冒出一句明代的白话文,什么“天数已尽”、什么“探囊取物”、什么“锦囊妙计”等等,不一而足。最绝的是维建,一次运筹老师让他做一件事,他好像不太乐意,最后没办法只好应了,完了高喊一声,此乃天意也!运筹老师在班上说起这件事,逗得全班哄堂大笑!

土墙不牢

说了半天都是男生们的事儿,也来说说我们班的女生吧!说实话,高中两年,班里女生能记住名字的一半不到,因为没有交往,甚至没有说话,如何能够记住大家的名字呢?都说男生淘气,女生也有淘气的时候。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北峰给汶洋大队干活—-盖房子。四月江南梅雨季节,北峰地处山区,更是雨天不断。一日放晴,大队要盖一间仓库,请来打墙夯土工人。我们学生负责铲土、传土、倒土,给夯土工打下手。汶洋村的房子都夯土墙,俗称干打垒,当地人就地取材,用模子架在墙上,倒进红黏土夯实,墙就得了,经济实惠,结实耐用,有的墙上百年不倒。上午我们干完活收工,下午接着干,到工地时,我忽然发现上午刚刚夯好的尚有湿气墙上,出现了四个用木棍写出来的四个遒劲大字—-土墙不牢!一群女生围着几个字观看,边看边发出吃吃的笑声,估计是她们写的吧。夯土工来了,我们继续干活,墙越打越高,我们往上递土也越来越累。干着干着,突然传来“咵嚓”一声,动静很大,大家一惊,定睛一看,刚刚打好的一堵墙垮塌了下来,幸好没有砸到人。只见现场一片狼藉,夯墙的模具东倒西歪,几位夯土工脸色难看,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中,依稀听到女生群中传来轻声耳语,果然土墙不牢。其实啊!并非女生们有先见之明,而是夯墙的土太湿了,夯高了自然不牢。

1972年年底,我们班里8个大院的孩子陆陆续续应征入伍了。由于我们高中班是1973年初毕业的,我们都没有赶上学校的高中毕业典礼。学校在12月15日组织了一次班级合影,由于我入伍体检后就开始逃学,没有到校参加这次难得的与相处两年的老师和同学们的毕业合影,拉了一个大空,现在想起,无法弥补,非常遗憾。

在福州第三中学的学生生涯

我们七三届高二(7)班的毕业大合影

在福州第三中学的学生生涯

大合影中每位同学的位置图, 高鲁燕同学当年留下来的,真是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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