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事件(佳木斯天麒网吧事件)

事发屋内血迹斑斑

·挑战人性的残忍

9岁的佳木斯二小三年级学生王胜利,是被宫润柏杀害的第一个孩童,也是被害孩子中唯一的女童。她被害后,尸体被肢解焚烧,挫骨扬灰。案卷显示,宫润伯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处理遗骸,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丢弃这个9岁女孩残骸的四个地方,分别是天麒网吧和文化宫网吧的厕所,网吧附近一个黄色外墙的公厕里,群众艺术馆的卫生间。

王胜利的衣服和书包也大都被烧毁,现场遗留下来的一条灰色布面、淡绿背带的棉裤,在被宫润伯剪掉一条裤腿后得以幸免,成为案发后孩子的爷爷奶奶辨认尸骸身份的主要依据。

这种难以置信的残忍和狠毒,被不同程度地复制在其他几个被害孩童身上。唯一不同的是,自王胜利之后的5个孩童无一例外是男孩,宫润伯也不再花费心思去外面毁尸灭迹,而是因陋就简地把出租屋变成了屠宰场和停尸间。

第二个被害的,是一个不知名的流浪孩子,在掐死并分尸后,宫润伯用水泥将尸骸封在两个塑料桶里和一个炕桌的反面,放在屋子里。

随后遇害的是姜富源、马千里、白金龙和武书田。四个孩子无一例外地被猥亵后掐死,除姜富源外,都被宫润伯用刀片剖腹,然后取出内脏,装进塑料袋里扔在地上。

这个令人发指的屠杀过程,从2005年春天开始,到2006年春天结束。据宫润伯自己供述,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尸体腐败。

这个后来成为人间地狱的房子,是宫润伯的母亲袁桂香托邻居赵圣芹替儿子租的。袁桂香甚至和出狱不久的儿子在这里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被宫润伯的继父黄忠接回了家。

“二二八”案发、宫润伯被抓走的前一天,刚从她那里要了100元。这是袁桂香见到大儿子的最后一面。“这不过是他知道我刚开支了退休金,”袁桂香还记得当时的抱怨,“这哪是我的养老金啊,这分明是你的养老金。”

·3个女性

下岗青工宫润伯遭遇了两段情感经历。

他的第一个女友是同住在拖拉机厂社区的邻居。从上学到进工厂,这对恋人两小无猜,但到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意外地遭遇女方母亲的强烈反对。

宫的初恋女友最终嫁给了拖拉机配件厂的一名临时工。案卷显示,宫在供述中回忆这段并不如意的恋情时,耿耿于怀。

半年后别人介绍了一个来自宜兰农村的女孩。来往一段时间后,家庭殷实的女方并不嫌弃已经下岗的宫,但希望他能做上门女婿,甚至一起回乡下承包土地。恰好这期间,宫润伯的父亲突发脑溢血猝死,袁桂香回忆,倒插门的要求让宫润伯觉得别扭,最终也结束了这段感情。

连续两次不愉快的感情经历,使得大儿子的婚姻成为袁桂香的头等大事。不久,一个好心的工厂同事又给宫润伯介绍了一个对象,不放心的袁桂香先赶过去见了一面,自觉儿子也许会满意,这个喜滋滋的寡妇匆匆赶回家报信,正好碰到找上门来的警察,宫润伯没来得及消受母亲带来的好消息,就被带走了。

那个夏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情,将下岗青工宫润伯的命运推入了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在佳东区第五百货大楼附近的旱冰场,宫碰到了一个叫贾汪的小女孩,一起看完录像后,宫将女孩带回家住了一宿。

那天是1996年7月31日,这一年宫润伯刚满23岁。次日一早,宫带着女孩一起出去玩,被女孩的家人看到。袁桂香说,这时宫才知道认识不过一天的女孩未满14周岁。宫润伯随后被指控奸淫幼女,最后被判处8年有期徒刑。

宫润伯当年也确实没有赶上一个好时候。8年后的2003年,最高法院重新出台司法解释,明确规定“倘若行为人确实不知对方是不满14周岁的幼女,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未造成严重后果且情节显著轻微的,不认为是犯罪”。

但在1996年,宫润伯并没有选择上诉。没有人能确切地知道,这种情感深处的隐秘经历,为他的犯罪心理形成提供了一种什么样的冲击。

可供参考的一个细节是,在被抓获的三天前的一个晚上,宫搂着后来逃出虎口的赵龙,躺在4具孩子的尸体旁边,涕泪俱下地扮演了一个婚姻受害者的角色,他说他结过婚,甚至有过孩子,多年前老婆领着孩子跟一个有钱人跑了。

·七年牢狱

刚入监的宫润伯,被送入佳木斯监狱下属的碳素厂进行劳动改造。入监不久的他被同监的犯人鸡奸。宫自认为遭受了不亚于获刑入狱的打击,极度羞愤下割腕自杀。

很快被抢救过来的宫润伯没能有电影主人公的好运气,佳木斯市公安局负责此案的一位资深刑警分析,这件事情使得他性情大变,随之开始了犯罪学意义上的性倒错心理形成过程。

案卷显示,“发生此次事件后宫润伯心理发生了扭曲,也多次以给生活用品为诱饵,猥亵过其他犯人。”宫润伯在询问中也承认,此后他一直在这种扭曲的心理体验中挣扎,这也成为他此后大多选择小男孩作为作案对象的心理动因。

袁桂香并不确切地知道儿子自杀的真实原因,只知道宫润柏在监狱里“被人欺负狠了”。接到狱方宫润伯出事的通知后,她在监狱医院看到了儿子:“手腕上的刀口割得跟孩子的嘴一样,血糊啦汲的”。多年以后,袁桂香分析儿子犯罪的可能动机,揣测说:“被人欺负狠了的人,从此也开始欺负人。”

2000年12月10日,宫润伯利用他在拖拉机厂学到的车工技术,获得了一次减刑9个月的机会,3年后的2003年11月1日,减刑后的宫出狱,从监狱出来后,宫润伯先后换了8个地方住。母亲改嫁后的继父家,成为7年后宫润伯从佳木斯监狱出来后重新社会化的第一站。

三个月后,宫润伯就从继父家搬走了,到外面卖羊肉串,拉小车,在一家名叫华丽面食的食品店里做帮工。这种临时工的生活总是不能维持多久,每到窘迫的时候,宫润伯总会回来找袁桂香要钱。

宫润伯找到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开烧烤店,这份工作以一场意外发生的斗殴事件结束。黄庆现在还记得接到电话赶过去时,宫已经在医院急诊室,满头是血,脸肿得像冬瓜。这次原因语焉不详的打架事件后,宫润伯彻底放弃了正常途径的工作。黄庆事后觉得,这次被暴打,可能是让宫润伯彻底走上不归路的原因。

在母亲托人帮他租到了后来作为杀人现场的那个棚户区房子后,他最后常去的地方是附近的天麒网吧,网吧里随处可见的未成年人,从此毫无防范地进入了他的视野。按照他的供述,找这些孩子是因为“同是弱势群体,不具备反抗能力”。

案卷显示,对每个进入杀人现场后落入他掌控的孩子,他总是先打两个耳光,再拿刀子恐吓,然后猥亵,他喜欢让后来的孩子看前面遇害孩子的尸骸,再让陷入巨大恐惧的孩子叫他老爹,干爹,高兴时还会掏钱让他们上网。

他的指定辩护人遇运辉律师在看守所会见了他整整3个小时。印象最深的是他说的一句话:“快点审快点判,早就不想活了”。事实上,除赵龙外,另外4个被他猥亵的孩子,回家后也随时可能告发他。遇运辉判断,宫润伯从第一次作案以来,其实就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一面是魔鬼般的残忍和狠毒,一面是随时可能崩溃的脆弱和绝望。

·臆想中的大学梦

宫润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谜团,是他向警察供述自己一段16年前的光辉历史。案卷显示,在不下十次的讯问中,宫都将自己描绘成一个1990年代毕业、怀才不遇的大学生。

根据他的供述,因为在佳木斯拖拉机配件厂表现优秀,1992年他被保送到省城,进入哈尔滨工业大学进修金属工艺学专业,为期三年半的学习结束后,他获得文凭,藉此回到拖拉机配件厂准备提干,袁桂香自感家庭教育完全失败。她叹息,倘若能有去省城上大学的机会,宫润伯还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么?“也许他是在做梦吧,梦里想上大学。”

宫润伯被捕

在庭审的最后环节里,宫润伯终于流露出来一抹复苏的人性。他向被害人家属表示道歉,甚至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器官捐赠给医疗单位,换来相应的经济补偿。但这个试图表示忏悔的想法,因为找不到法律依据,没有被法庭采纳。

宫润伯留给母亲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刑场,他对执行的法警说:“别去打扰我妈了,我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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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个受害家庭的后遗症

佳木斯“二二八”一案,被宫润伯残忍杀害的6个孩子中,除了一个是来自七台河不知姓名的流浪孩子外,其余5名孩子的家长,有4个都已经选择离开这个城市。

马千里的父亲马建国是最早离开佳木斯的,他甚至没去参加案发半年后的庭审。“人都不在了,没有意义了”,这个神情悲伤的湖北汉子,至今没能从9岁的大儿子马千里被害的伤痛中走出来。

3年前,马建国和妻子谢红艳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在佳木斯做油漆活。马建国永远记得2005年12月11日早晨8时,那是马千里失踪的时间,在把比他小2岁的弟弟送到附近幼儿园后,马千里就消失了。

第一个被害孩子王胜利的爷爷奶奶王俊斌和卜玉娥,也已经回到老家黑龙江肇庆。王胜利的父亲有精神分裂症,母亲生下她即离家出走,爷爷奶奶带着出生不久的她投奔佳木斯的亲戚,在这个城市的棚户区租到了两间房子,以木工活为生。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距离凶杀现场最近的暂居地,会给这个本已不幸的断代家庭,带来最残酷的噩梦。

和马建国夫妇相比,屈冬梅的迁徙历史令人心酸,她和丈夫本来都是佳木斯附近另一个城市双鸭山林业局七一林场的下岗职工。姜富源在姥姥家长到9岁,在2005年9月和妈妈来到佳木斯,插班到木材小学读四年级,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儿子成为挽回夫妻感情的纽带。屈冬梅和丈夫发誓,哪怕打工要饭也要把孩子培养成才,但这一幸福日子只维持了40天。

一直到法庭质证时,屈冬梅才知道姜富源在杀人现场呆了不下十天,而且留下了一封用铅笔写的歪歪扭扭的信:“妈妈妈妈我很想你,我也非常想上学,想念我的老师和我的同学,你快点来piou(原文如此)我,姜富源写。妈妈我对不起您,妈妈你给我电话,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赶快给拿钱,我好回家和你见面。”

除了这封催人泪下的信,在另外两张纸片上,这个不到10岁的孩子还详细描述了自己家里的地理特征和电话号码:“电厂往左第一个大胡同,另一个小胡同,不过道,一个黑门黑窗户。”“我家胡同前有个小食杂店”,“0454 8864900”。

另外4个曾被宫润伯猥亵的孩子,也纷纷隐姓改名。没有人能确切知道,两年前这个案子带给他们的创伤,将多长时间才能修复。

【案件启示】

从犯案过程中不难总结出,宫润伯的行为模式符合一般心理变态杀手的发展规律。

先是试探,单纯性犯罪,并不伴有暴力。随后开始有过度暴力的情况出现,并有猥亵尸体的情形发生,为了掩盖痕迹,分尸成为常态。

而针对儿童性犯罪的罪犯在日常生活中并不表现出暴力情形,宫润伯平日里很少与人说话,总是给人一副老实敦厚的感觉,外表懦弱卑微。

但对于所谓专家说需要儿童尽可能提高自我保护意识的说法,我个人只能同意其中一部分。这就像现在某些媒体指责针对女性犯罪中,女子穿着暴露为犯罪诱因的说法,儿童缺乏自我保护意识,我们需要做的是净化环境,而不是净化儿童。女性和儿童不应该是在这种挫折中成长、生活,学习社会的规则,更何况这从来就不是社会规则。

弱小,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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