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行为主义（什么是行为主义心理学）

（摘自《人性如此》第一章 第五节）

延展阅读：学术中心的演变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可以说是欧洲大陆心理学最后的荣光。

心理学诞生于德国，兴起于欧洲，在一战前的几十年里，欧洲一直是心理学的学术中心。但随着一战、二战的相继爆发，欧洲打成了一锅粥，像其他学科一样，心理学的学术中心也转移到了**。

在十九世纪末，冯特前辈的英国弟子铁钦纳就到了**，他在康奈尔大学开课收徒、建立心理学实验室，成为了结构主义**分舵的舵主。结构主义是遵循机械论、还原论的指导思想，试图将心理拆分成最小的意识元素，通过搞明白这些意识元素之间的结构与链接原理，来总结出心理现象的发生、发展、及其规律。《基础心理学》的思路与很多内容就是这一学派的贡献。因为意识看不见、摸不着，所以这个学派的研究方法采用内省法，就是靠被试描述自己的主观感受。

但早在铁钦纳之前，甚至在冯特开宗立派心理学之前的1875年，没有学过任何心理学课程的威廉.詹姆斯前辈，就在**的哈佛大学开设了心理学课程。他还从1878年开始创作《心理学原理》，花了12年的时间，在1890年正式出版，被后世奉为经典。虽然没有建立任何学派，但威廉.詹姆斯前辈却是**心理学名副其实的拓荒者，也是机能主义心理学的奠基人，他提出过著名的“詹姆斯-兰格情绪理论”。

机能主义是第一个**本土心理学流派，是达尔文的进化论与**实用主义精神相结合的产物。与旧大陆的固化、沉闷不同，新大陆的开拓者们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一切从零开始，全凭务实与个人奋斗，所以“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种思想是**精神最重要的内核。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大量冯特的**学生们学成归美后，从实用问题出发，立足适应视角，对研究目标、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予以扩展，逐渐向各个应用领域发散。这个时候，心理学的学术中心是欧洲，主流是结构主义，路线斗争关乎学科前途，作为名门正派**分舵的舵主铁钦纳，看到这帮人瞎搞痛心疾首，他义不容辞地站出来，对这些研究予以批驳，在铁前辈的攻击中，冠以了这些人一个共同的名字—机能主义者。所以严格来说，机能主义属于是很多非主流的散装研究方向，因为被主流的结构主义攻击，被无差别冠名为机能主义而出现的。

1896年，芝加哥大学的约翰.杜威前辈（胡适的博士导师）发表了一篇题为《在心理学中的反射弧概念》的论文，标志着机能主义心理学开宗立派。机能主义是从环境适应机能的视角来研究心理，主张意识是连续的整体，提出了意识流的概念。机能主义重视心理学的实际应用，并且主张把心理学的研究范围扩大到动物心理学、儿童心理学、教育心理学、变态心理学、差异心理学等领域。在研究方法上，机能主义不仅局限于结构主义的内省法，还拓展了实验法、观察法、文化分析等。

结构主义和机能主义这两个心理学流派都没有心理治疗方面的应用。

虽然机能主义的影响仅局限在**，但很快，华生的行为主义为**心理学带来了高光时刻，并使**一跃成为了心理学的学术中心。

第五节 华生的行为主义与玛丽的行为疗法

行为疗法是在行为主义心理学的理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个心理治疗派别，是当代心理疗法中影响最大的流派之一。

行为主义理论产生于20世纪初的**，由约翰.华生建立。应用于心理治疗，创立行为疗法，则是由玛丽.琼斯在20年代发端，其后30年岌岌无名，后来由南非的约瑟夫.沃尔普阿大医生在5、60年代完善、推广而来，并最终在70年代成为了主导性的治疗方法。

一，华生与行为主义

行为主义是机能主义理念的升级版。基于反结构主义的立场，行为主义主张心理学的研究对象要从无形的意识转向具体的行为，研究方法要从主观的内省转向客观的实验。

行为主义在二十世纪20年代发展到顶峰，成为心理学主流理论，占据学术统治地位直至50年代，整整30年的时间，被称为心理学“第一势力”。

1.心理学第一美男子–约翰.华生

华生1878年出生在**南卡州的一个小农场，出身贫寒，爸爸老华生也是有一副好皮囊，女朋友无数，还酗酒、家暴，是个标准渣男，在华生13岁时，老华生抛妻弃子带着一个女友消失了。

华生一辈子都没有原谅这个爸爸，他发达以后，老华生曾去纽约认亲，华生坚决没见。

破碎的家庭，让少年时代的华生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一个“问题少年”，敏感、叛逆、好斗、厌学，对世界充满愤怒的同时，又渴望成就与赞扬。

华生

华生的智商不错，对相依为命的妈妈还很恭顺，进入大学后启动了开挂模式，一路往上读，师从机能主义大师杜威和安吉尔，在1903年25岁时就读完了博士，是芝加哥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博士学位获得者。

就在华生毕业的那一年，他的一个19岁的学生、豪门伊克斯家族的女儿玛丽，在考试卷子上给他写了一首长长的爱情诗，考试得了多少分不知道，反正她得到了华生。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伊克斯家族坚决反对二人在一起，尤其是玛丽的哥哥哈罗（他后来做到了罗斯福总统的内政部长）,极其瞧不上出身低微的华生。玛丽性格刚烈，不管不顾、先斩后奏，偷偷地跟华生结了婚，第二年才知会家人，没有家人的祝福，预示了这段婚姻的不祥。

毕业后，华生留在芝加哥大学从事心理学教研，他提出自己的理念，尝试摆脱无法有效观察与量化的内省，聚焦外显行为，并将动物实验引入了主流心理学，试图建立一种更为客观的心理学，

1908年，华生接受了霍普金斯大学心理学系主任鲍德温教授的力邀，到霍普金斯做了心理学教授。应了那句话“人挪活、树挪死”，点子来了挡也挡不住，华生的好运接踵而至。

就在第二年，系主任鲍德温在一次当地警察的“扫黄”行动中被抓了现行，虽然他给警察报了个假名字，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搞得满城风雨让学校很难堪，于是校长找鲍主任谈话，希望他能给个合理的说法来平复舆论，鲍主任也实在，憋了半天竟然说去跟失足妇女深度勾兑是纯出于学术目的研究工作，这么一来校长真生气了，觉得他不仅辱没学校，还侮辱自己的智商，勒令他辞职。

鲍主任自此名声扫地，**心理学界也封杀了他，后来辗转英国后，在墨西哥度过了余生。

鲍主任离开后，青年才俊的华生接任了心理学系主任一职，那年他31岁，风华正茂，在后面的11年中，他迎来了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成为**乃至世界心理学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1913年，华生在**《心理学评论》杂志上发表了题为《一个行为主义者所认为的心理学》的论文，标志着行为主义心理学开宗立派。

1914年，他出版了《行为——比较心理学导论》一书，行为主义心理学理论体系初具规模。

华生的行为主义观点很快被年轻的心理学家们所接受，1915年华生当选为**心理学会主席。

华生还积极推动应用心理学的发展，在校外担任保险公司的人事顾问，在校内商学院开设广告心理学课程，并培训工业心理学研究生。

一战期间，华生以少校军衔在军中服役，为飞行员的选拔设计感知运动能力测验。

1918年，华生进行了心理学史上最著名的“小阿尔伯特”实验，这是以人类婴儿为被试的最早尝试，小阿尔伯特的妈妈接受了每天一美元的报酬，同意华生进行如下实验：

8个月大的小阿尔伯特，是个健康、镇定、不易兴奋的孩子。将一根一米长的钢带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置于小阿尔伯特的头部上方看不到的位置，华生拿着榔头站在他身后，同样在他视野之外。

第一次实验，将一只白鼠放在小阿尔伯特面前，他并不害怕，还伸出左手去抓它，就在手碰到白鼠的那一刻，华生用榔头猛击钢带，发出巨响，小阿尔伯特受到惊吓，扑到在地。

第二次实验，同样情景，小阿尔伯特伸出右手去抓白鼠，这次在手将要碰到白鼠时，制造巨响，小阿尔伯特不仅扑到，还哭叫起来。

后面的实验逐渐调整到当白鼠出现在小阿尔伯特的面前时，就制造巨响。

用不到7次，就出现了这样的实验结果–小阿尔伯特一见到白鼠就会害怕、哭闹起来，即使华生不再敲击钢带。

进一步的实验显示，小阿尔伯特对其他毛乎乎的东西全都产生了恐惧，兔子、狗、皮大衣、棉绒还有圣诞老人面具。

这个实验证明，中性刺激能够建立条件反射，进而华生得出立论—成人的恐惧、焦虑都是建立在婴儿和儿童期的简单条件反射上的，并伴随终生。

实验进行了三个月，小阿尔伯特离开实验室后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的真实姓名没有人知道，他在有生之年是否消除了对毛茸茸白色物体的恐惧也无从知晓。

1919年，他的代表作《行为主义观点的心理学》一书出版。他在这部书内采用了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的概念，系统建构了行为主义心理学理论体系。

1920年，年轻漂亮、出身豪门的21岁名媛罗莎莉·雷纳，开着当时最贵的顶级跑车入学霍普金斯，成为英俊而杰出的心理学家的研究生兼助理，并在不久后终结了华生辉煌的学术生涯。

华生很快与这个比他小一半的学生堕入爱河，情到深处写了很多肉麻且带点科学味道的情书。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罗莎莉的一封情书，被华生揣在外衣口袋里，让妻子玛丽逮了个正着。华生受女孩欢迎玛丽是知道的，身边没断过女朋友玛丽也心知肚明，但都没太当回事，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她敏感地觉察到了对婚姻的威胁，决定采取行动。

在一次雷纳家族和伊克斯家族的聚会上，玛丽谎称不舒服、头疼，需要休息一下，年轻的罗莎莉把她让到自己的卧室床上。小姑娘离开后，玛丽起身对房间展开了间谍式的搜查，找到并悄悄带走了15封华生写的情书，信中不乏细致入微的性爱描写，在当时，这15封信足以让华生身败名裂。

以玛丽对丈夫的了解，华生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如果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切割。但这一次却出了意外，当玛丽拿着情书跟华生摊牌，要求他结束这段关系时，华生竟然拒绝与罗莉莎分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玛丽起诉离婚。她哥哥哈罗德本来就看这个妹夫不爽，现在华生有错在先还给脸不兜着，让伊克斯家族蒙羞，于是他狠辣出手，不仅将情书寄给了霍普金斯大学校长，还捅给了媒体，赶尽杀绝。

《巴尔的摩太阳报》公开刊登了华生限制级的情书，引发的轰动堪比陈冠希老师摄影作品的发布，华生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社死了。

1920年9月，霍普金斯大学勒令华生辞职。与鲍德温一样，心理学界也彻底将其驱逐，没有大学再给他提供教职，专业杂志不再接受他的文章，华生的学术生涯就此戛然而止。

2.离开心理学后的华生

离开心理学的华生搬到了纽约，离婚后娶了罗莉莎，他们后来养育了2个儿子。

自1921年始，离开心理学界的华生开启了他的第二个职业生涯–广告界，他将心理学知识应用于推销技术，研究消费行为，率先运用了名人效应，他的业绩包括–让西班牙女王和罗马尼亚女王推荐旁氏化妆品；帮助强生，把给婴儿换尿布前要用爽身粉这个理念植入给母亲们；帮助麦氏，使“咖啡时间”成为每个办公室、工厂的习惯。

短短几年的时间，一系列的成功的策划就让华生在广告界获得了比做心理学家多的多的财富与声望。

在离开学术领域的头10年中，虽然心理学界封杀了他，但他依然还会就行为主义理论与儿童教育方面从事一些演讲和写作。行为主义把几乎所有的人类行为归结为刺激-反应条件形成，都是后天习得的，这一立论是对血统论、遗传学观点的有力反驳，符合**精神，深受自由主义者和平等主义者的欢迎。1925年，华生出版了《行为主义》一书，影响了一大批心理学领域之外的人，他的思想成功地被社会公众所接受，轰动一时。直到1930年，华生才彻底切断了与心理学的联系。

彻底变身为商界大亨的华生衣着考究，出入纽约上流社会，他买下一栋大厦，雇了许多仆人，过起了“国王”一般的生活。然而，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家里就发生了悲剧，1935年，年仅37岁的雷纳因病去世，妻子走在自己前边，这是华生做梦都没想到的，他心痛欲裂，痛哭失声，他的儿子后来回忆说这是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看到爸爸落泪。

丧妻之痛让华生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他卖掉那栋大厦，搬到了一所类似他童年家园的小农场里，把几乎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1945年，华生彻底退休。他平时就在自己的小农场里闲逛，衣着随便，身体发胖，不愿意与人相处。虽然总是有女人相伴，但没再走进婚姻。

1957年，79岁的华生得到了**心理学会授予他的金质荣誉奖章，肯定他的贡献是“现代心理学内容与形式中最关键的因素”。接到通知时，华生虽感意外但很高兴，欣然前往纽约参会，然而在颁奖前的最后一刻，华生在会场门外停下了脚步，拒绝走进那扇大门，最后是他的儿子代为出席了颁奖仪式。

1958年，华生病逝。去世前，他烧掉了自己所有的信件、手稿、和笔记，拒绝把它们留给历史。

3.行为主义原理与评价

行为主义的研究目标是对行为的预测和控制。研究对象是行为。研究方法是实证主义的客观实验。

行为主义认为，行为是有机体适应环境的全部活动，行为和引起行为的环境影响可以分析为两个简单的要素，即刺激（S）和反应（R）。刺激是指引起有机体行为的外部或内部的变化；而反应则是构成行为最基本成分的肌肉收缩和腺体分泌。通过实证研究确定刺激和反应之间的规律—即著名的S-R公式后，人们就能通过刺激，预测反应，或者通过反应，指出刺激，也可以通过人为操作建立刺激-反应模式，来塑造一个人，就像对小阿尔伯特那样。华生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请给我十几个健康的婴儿，让我在我的特殊世界里教养，那么我可以担保，在这十几个婴儿中，我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训练他成为任何一种专家——无论他的能力、嗜好、趋向、才能、职业及种族是怎样的，我都能把他训练成为一个医生，或律师，或艺术家，或商界领袖，甚至也可以训练他成为一个乞丐或小偷。”

后来者们在华生的理论基础上对行为主义进行了拓展。包括斯金纳的操作条件反射和强化学习理论；班杜拉的模仿学习和社会认知理论。

行为主义是典型的环境决定论，中国人都学过马哲，“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对物质有能动作用”，这句话当年高考年年是必考题，弗洛伊德前辈铁定没学过马哲，华生前辈也一样，像他们这种单一决定论，一看就知道肯定有问题，形而上学的东西，必然站不住。

华生对子女的培养也一直遵循着行为主义，而华生子女们的遭遇也充分证明了行为主义的偏颇，他的两子一女都患有严重的抑郁障碍，一个于30岁时自杀，另两个终生都在与自杀念头搏斗，多次自杀未遂。

到二十世纪60年代，随着认知科学的到来，人们将目光再次聚焦大脑中的精神过程，行为主义很快便失去了其在心理学中唯我独尊的地位，轰然倒地。

有趣的是，在行为主义日薄西山时，作为其支流的行为疗法却大行其道，成为治疗恐惧症的灵丹妙药，其成功之处在于，虽然适用的心理障碍有限，但非常好用，创立者玛丽.琼斯，是华生第二个妻子雷纳的同学兼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