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在哪里(真正的北大荒在哪里)
10月13日、20日,央视《见证》栏目连续播放了北大荒开发建设专题纪录片《黑土地传奇,奔向北大荒》和《黑土地传奇,放歌蒲鸭河》。
北大荒,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以前,这里还是人烟稀少、野兽横行,沼泽成片、冰雪苦寒的地方。这里有世界上最肥沃的黑土地,却一直是我国最荒凉的地区之一。1958年4月29日,1200多名来自抗美援朝上甘岭英雄部队“十五军”的转业官兵来到黑龙江汤原农场,5月1日就开荒种地了,他们用最原始的木棍插坑下种的方法开始了最初的创业。随后广大支边青年、知识青年和15军转业官兵一起又转战蒲鸭河二次创业,开启了建设普阳农场的艰辛历程。
如今,北大荒成了我国重要的商品粮生产基地。短短几十年,北大荒就成为祖国的北大仓,巨大的变迁究竟从哪里来?当年那些北大荒的开拓者们又有哪些值得终生铭记的回忆?本报记者就此展开采访。
今年,是北大荒开发建设70周年,为此央视在今年年初就派出了专业的团队来到黑龙江汤原、普阳、宝泉岭农场,采访了众多当年的转业军人以及来自北京、上海的下乡知青,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已经七八十岁,有人虽然已经离开北大荒,但提起开发建设北大荒往事,依旧情绪激昂,有人一辈子留在了这里,谈起当年的建设故事,饱含热泪,有人在录制节目后没来得及看到自己的影像就离开了人世……纪录片留下了关于他们最后的、难忘的影像。
北大荒的开发从1947年开始
黑龙江农垦总局宣传部前副部长郑加真一直参加北大荒农垦的修史建志工作,他说,北大荒开发建设的历史是从1947年算起。原来,早在1946年解放战争刚刚打响之时,毛泽东就针对东北局势提出,除负有重大作战任务的野战兵团外,一切部队和机关人员必须在战斗和工作闲暇之余从事生产。
1949年12月,毛泽东率中国政府代表团出访苏联回国,火车在林海雪原上驶过,毛主席望着窗外喃喃自语,“及早开发,势在必行”。新中国成立后,迅速的工业化进程和经济快速发展,许多农民放下锄头走进城市和工厂,全国粮食供应成了大问题,1958年3月,党中央《关于发展军垦农场的意见》中指出,军垦可以解决军队复员问题,又可促进农业的发展,增强国防和巩固社会治安,因此在有大量可垦荒地,又有复员部队可以调动的情况下,应实行军垦。就是以发展军垦农场决定为开端,最终有了十万复转官兵开发北大荒的宏大历史事件。
上甘岭英雄部队来到北大荒
1958年,在王震将军率领下,10万复转官兵挺进北大荒,投身垦区大规模开发建设,承担为国家提供商品粮和粮食储备的重要任务。而其中不得不提的是人民解放军英雄部队15军。15军在抗美援朝上甘岭战役中一战成名,涌现出黄继光,邱少云等一批战斗英雄。
黑龙江普阳农场前党委书记、场长张靖宇对本报记者回忆说,1958年,我们驻军湖北,突然来了通知,要转业到北大荒,当时来北大荒的15军转业军官有1200多人,都是少尉、中尉、上尉军官,也有大尉军衔。临去北大荒之前,大家有个要求,想各自回家先看看父母,因为当时北大荒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
在部队时候,有人工资是72元,可到了地方却只有65.34元,减少了将近7元钱,这在当时是不小的数字。会不会有人心里不平衡,找理由拖后腿呢,这些人能按时归队开赴北大荒吗?结果1200多人没有一个人掉队,全都按时按点准时归队,上车开赴北大荒。
叫苦叫累谈条件很丢脸
当年,张靖宇和他的战友们坐着闷罐车到达黑龙江省汤原县。汤原农场最初由原解放军铁道兵3509部队初建,规模不大,15军转业军官的到来使农场从300多人达到1500多人。和战争年代一样,张靖宇和战友们4月29日来到汤原,5月1日就出工清理荒场。仓促上阵,农具缺乏,甚至牛和马都没有,只是一片荒地。虽然当时已经5月了,但温度还只有零下20多度,荒草地1米多深,转业军人们先割草,然后人拉着犁,靠这样的方式开始开荒种地。
黑龙江普阳农场前机关办公室主任王惠侗回忆说,开荒之后,地里都是大泥巴片子,根本没有耙,大家一只手拿着棍,另一只手负责播种,因为我们都是转业军官,都有当兵时候的大檐帽,大家就把种子放在帽子里头,有的同志就说这是“帽播机”。他们有的用棍子戳洞,有的用铁锹开沟,有的用锄头刨坑,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就这样起早贪黑,转业军官们适时播种下上万亩大豆。
而在生活方面,他们更是吃尽了苦头。当时转业军官来到农场,根本没有房子,有的人住在马架子里,就是东北人俗称的“窝棚”,用木棍、柳条和草搭建的,晚上睡在地铺上透过茅草缝常常看见黑夜中的星星,老兵称它是“望星屋”。如果下雨稍大一点,雨水顺着茅草流到里面,马架子就成了洗澡堂,他们就用野草裹上泥浆,拧成泥辫子砌房子称作“拉合辫”,还有的地方干脆挖洞睡觉,当地人管它叫“地窨子”,还有人用黑土夯实做墙,草皮做顶搭起“干打垒”,搭起大通铺。当时有人已经结婚了,在大通铺里,就用几个箱子摞起来隔着,一对儿住这边,另一对儿住那边。有人好不容易搭了个炕,还被硕大的耗子掏通了,一烧炕就冒黑烟,炕上人被熏得受不了。有的人身上、头上都长满了虱子,用汽油都烧不没,有人干脆就用嘴咬虱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夏天,天气倒是暖和了,可是又有了新的问题,就是蚊子太多。他们说,白天跟天斗、跟地斗,晚上跟蚊子斗,蚊子多到一甩手就可以抓上20多个。
尽管生活艰苦,可在当时,“先生产、后生活”是当时最光荣的口号,叫苦叫累谈条件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北大荒里出奇迹
转业军人们到达荒原的第一年,农场就收获大豆200多万斤,伐木3000多立方米,创产值30多万元,这在当年是个不小的数字。可是,胜利从来不会容易到来,为了支援大炼钢铁,农场抽调一些精壮劳力修铁路,造成劳力不足,粮食不能按时抢收下来,大雪一埋一捂造成很大的损失。又赶上病虫害蔓延,大豆单产从100多斤下降到70多斤。畜牧上,空运来的22万个鸡鸭种蛋,仅仅孵出6千多只小鸡和179只北京鸭。从1960年到1962年,农场三年累计亏损156万元。
大尉军衔的王文在15军1200多名转业军官中职务最高,1964年2月他担任了农场场长,王文提出要减少大豆种植,提高小麦的种植,同时推广良种,合理增加施肥,调整畜牧业的规模。
又是一年苦干,老兵们凭着硬拼打了漂亮仗,到了1966年汤原农场的粮豆平均亩产将近240斤,创造了建场以来的最高纪录,农场总产值达到209万元,实现了自给自足。这些当年从炮声里走出来的转业军人在艰难困苦中经受了考验,1968年6月当时的汤原农场改建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二师17团,隶属沈阳军区管辖。后来,随着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大批城市青年奔赴北大荒来到生产建设兵团,兵团实行正规化管理。
北大荒里“二次”创业
随着农场改建为生产建设兵团17团,原汤原农场不得不放弃亲手创办的家业,全体搬迁到靠近边境的蒲鸭河地区。17团近20个连队的老兵和知青面对的又是一片亘古荒原。
蒲鸭河起源于北大荒的大莲花泡,每逢雨季松花江涨水,河水倒灌,这条温顺的的小河顿时变得凶猛强悍,把周边变成一片汪洋。
黑龙江普阳农场前党委书记,上海知青周军岳说,蒲鸭河是一片千百年未开发的处女地,冰雪阻隔,沼泽挡道。大队人马和机械开进蒲鸭河,首先是要架桥。如果不架桥,大部队就没法上来。架桥设计任务交给了老兵张学仲,张学仲最终选择了一座可以承受中型拖拉机、联合收割机通过的三孔桥设计方案。当时已经进入“三九”,室外滴水成冰,架桥作业十分艰难,曾经当过工兵排长的刘永泉由于长期战争和野外作业,患上了严重的关节炎,夏天都要穿一条厚厚的棉裤,任务紧急,他用皮大衣裹紧寒腿,率领工程连凿开厚厚的冰层,硬是把桥桩打了进去,三孔木桥建起来了,如今这座桥早已经被更加牢固的新桥取代。
浙江下乡知青戴桂糊回忆说,这里的雪不像南方的雪湿润,它是干的,跟面粉一样,吹得满天都是白茫茫一片,打在脸上很疼,这叫刮大烟泡,当时作业的时候,室外温度大概零下40度,我们的衣服上全都是冰,穿的就是冰盔甲一样。第二年,大地刚刚开始解冻,一位曾经在朝鲜战场驾驶坦克的老连长紧握推土机的操纵杆,在没人深的荒草中,老兵轰大油门,在古老的土地上开出长长的第一犁,这就是今天通往蒲鸭河的必经之路,笔直的38公里长度,误差竟然不超过1米。
干天斗地迎来春天
春天来了,蒲鸭河一片灿烂,野鸭成群,鱼儿畅游,狍子鸟类数不胜数,这是大自然的恩惠,但没想到更严酷的考验还在后面。开拓者们又遭遇到了“一年火,二年虫,三年是大水冲”的挑战。一年火,二年虫是说搬迁到蒲鸭河头两年遇到的火灾和虫灾,1971年3月,春天的狂风驱赶着铺天盖地的荒火席卷而来。荒火严重威胁到团里的物资家当,夺去了知青靳洪春年轻的生命,另外五名知青负伤,面对荒火,人们没有气馁,第一年仅五连就开荒1万多亩,抢种8000多亩,收获粮豆66万斤。第二年兵团人再次种下希望的种子,可刚到6月,大批黏虫袭来,最多的时候,一平方米就有900多条,大家奋力除虫,保护了大部分小麦,搬迁仅仅两年,17团有了不小的收获,告别了窝棚、帐篷,有的连队还建了砖房。然而迎接垦荒人的,还有更加严峻的考验,1973年4月,松花江洪峰向蒲鸭河方向倾泄而来。给养和物资,还有大小牲畜都被洪水冲走,家属和孩子们被转移到屋顶、草垛和拖拉机上面,冰水浸泡的黑夜,兵团战士高声唱起《兵团战士之歌》《国际歌》和毛主席语录歌,人们忍饥挨饿坚持了两天两夜,直到远方的救援队伍到来。这场洪水淹掉了17团全部土地的60%以上,数百头牲畜被淹死,种子化肥也被冲走。
专家们仔细考察了蒲鸭河一带的自然和地理之后,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建坝。当地的地势十分险峻,蒲鸭河一带就是松花江河道,另一边是17团所处的洼地,一旦涨水,奔腾的江水就像脱缰的烈马,会将蒲鸭河一带倒灌成数十万亩的沼泽,种多少庄稼都会颗粒无收,更何况在这里居住生活了。当时20多台推土机全部投入工地,全场职工一起努力,最紧张时,人们黑天白夜连轴转,吃住都在推土机上。1976年底松花江防洪堤基本上合拢,全长45公里。绵延的防洪大堤把17团保护起来,肆虐的洪水终于低头了,到1976年,17团开荒面积达到18.5万亩,那一年产粮3500多万斤,是1973年的10倍以上。几十年来,普阳农场多次遭遇大的洪水,为了保护堤坝,无论年纪大小普阳人几乎全民上阵,每当洪水来临,老兵依然带领大家冲在最前面。
第二代、第三代承担起了建设重任
知青返城后,一系列大农机的引进,使得农场生产力大大提高,一步步奠定了农业现代化的基础,今天这里从春耕播种,夏季田间管理,施肥除虫,水利喷灌,收割入库已经实现了全程机械化,普阳、汤原、宝泉岭等农场,一起走上了现代化的行列。当地人说,现在农场的职工群众就干3天活,播种打药为1天,追肥春耕1天,收获作业也1天。
2017年普阳农场又是个丰收年,上万亩的水稻,几台大型收割机只需要一两天就可以全部收割完毕,收割的同时粉碎的稻杆,喷洒入地,深耕翻地等也一次完成,已经脱粒的水稻,则直接卸装进卡车,运输入库。
普阳、汤原、宝泉岭等许多农场,如今已经成为崭新的城市,不同的是这些城市的产品是粮食,仅普阳农场每年生产的粮食就有28万吨,这些粮食足够装满110列火车。在普阳农场有一个独特的风俗,谁家要是娶了新媳妇,迎亲的队伍都要围着这座“开拓者”的纪念碑,绕上三圈才能过门,前辈创业的艰辛,老军垦的光荣,记在一代代农垦干部职工的心里。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间天上难寻,这是诗人郭小川在北大荒的土地上刻下的诗句。北大荒是世界上仅有的三块黑土地之一。他们用中国人民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的精神,普写了一部人类开拓荒原的史诗。(毕嘉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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